手术室中,一切准备就绪,患者头部的创伤已然清洗完毕,做了备皮,连开刀的部位,都已经标记好了。
“家属不同意签字,说没有钱。”护士挂断了电话,为难地转述道:“急诊的袁主任也去劝了,但家属就是不肯松口。”
“这算是什么事儿?”董大夫愤愤地扔下了手术刀:“有没有告诉他,就算钱一时不凑手,也可以先救了再说?”
“说了,但是对方就是不同意。”
“不同意,这人就没法救啊!”má • zuì科的住院总阎鑫叹着气说道。
他说的,正是现在抢救中最常见的问题。
患者家属只要在场,那么任何治疗、抢救和手术,都必须征得家属的同意。
如果没有这个签字,对于医院来说,就是个大麻烦。
不救,病患死了,家属会起诉——医院赔钱。
救了,病患死了,或者没死但有后遗症,家属还会起诉——医院还得赔钱。
类似的案例早就层出不穷,所以关于家属的沟通工作,已经变得越来越重要。
反倒是没有家属在场的情况下,只要医务处同意,却可以施行相应的抢救措施。
沉默了半天的陶乐这时说话了:“董大夫,请你马上开始手术吧。”
不等对方回答,她又转向了护士:“这个情况,不仅要马上报告医务处,还要立即报警。”
“报警?”屋里的几个人都惊奇地问道,同时将目光投向了陶乐。
“虽然伤口很像撞击造成的,但实际上,却是钝物击打伤。”陶乐镇定地说道:
“这伤口肯定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阎总还在半信半疑,董大夫却立即信了。
刚才他就觉得这伤口有哪儿不太对劲儿呢,经陶乐一说,马上就迎刃而解。
就是还没掀开头皮,他也能大概看出,她的一侧骨板明显下陷——这固然可能是撞到的,但也很可能是用方形或三角形棍棒,倾斜打击造成的创伤。
明明也不是多难分辨,但他刚才就是被患者家属误导了,完全没往这方面想。
他看了陶乐一眼,见她一如既往地冷静沉着,心中不禁生出了一丝钦佩之意。
果然没有谁的成功是侥幸得来的,就凭人家这份细致入微的观察力,就不是常人能及的。
董大夫再不迟疑,立时吩咐护士:“听陶大夫的,上报医务处,请他们报警。”
“对了,提醒一下,不要打草惊蛇,在警方到来之前,要稳住嫌疑人。”陶乐提示道。
护士立即照做了,医务处的指示很明确:立即手术,全力救治,其他的事交给我们。
有了这番话,董大夫立即便下了刀。
切开头皮,露出了颅骨,上面果然有着印迹清晰的三角形凹陷骨折。
到了这一步,任谁也能看出来了,不太可能是意外倒地的撞击伤——这样的凹陷,得是从多高摔下来才能撞出来啊?
董大夫处理颅脑外伤的手法极娴熟,很快便清理了碎骨片,接着开颅清理了血肿。
这中间,也少不得陶乐这个助手的帮忙。
她之前对于颅内血肿的清除,确实是个门外汉,但去金手指空间中溜跶一圈再回来,立马就不一样了。
患者的脑组织之上,遍布着暗红色的凝血块。
必须通过冲、洗、拨这三字要诀,才能将它们收拾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