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那些贵夫人的心思,周夫人本就和她们疏远了,对此是乐见其成,怕林晚宜起疑,说多了恐伤她的心,一直刻意忽视,未曾和她深聊过此事。
林晚宜最初是因为刚得了奇缘,那时候忙着确认一切是真实亦或是幻境,分不出心神去说那些无谓之人,再后来是觉得不值当为她们费口舌。
都是些自己日子不顺心只能拿无辜之人出气的人,可怜可悲又可恨。
表面再光鲜亮丽又如何,内里还不是污糟一片。
稍微离她们近些,林晚宜都嫌她们的污糟熏臭了周围的气息,更别提和她们费唇舌去辩理,面对信国公夫人这类的深闺怨妇,说不说得通是一说,就怕她们无理搅三分,没得溅自己一身脏污。
有了上辈子的教训,林晚宜深刻地懂了,日子是自己的,不是活给别人看的。
她和她在意的人过得舒心惬意比什么都重要,至于那些贵夫人,就让她们在臭泥潭里滚着吧,她才不去掺和。
道不同不相为谋,远着才是正道。
当然,她也不是软柿子任人随意揉捏,该在她们面前显摆的时候还是得显摆,她们的日子都那么苦了,再撒点盐,还能帮她们多添点滋味,丰富一下无趣的人生。
想起刚刚信国公夫人冷风里僵硬的脸她就心情舒畅,抿了口转温的茶汤:“我又不笨,这好奇里头带了几分善意我还是分得清的,她可没存什么好心。”
信国公夫人身份颇为贵重,一直以来林晚宜对她很是敬重,便是这一年怎么相处,也不该有此表现。
周夫人不知道她心中想法,直觉她听到了什么闲言,脸色大变却强作镇定样:“是哪个不长眼的在你跟前胡言?莫听那些没来由的话。”
“娘——”
看周夫人这般反应,林晚宜有些后悔没早些说清楚,白叫娘为她多担了这一年的心。
牵过她抠在桌沿处紧绷的手,林晚宜垂首将脸埋于周夫人掌心,堵住鼻息后声音有些发闷:“我知道的,她们不喜欢我,我能感觉到。”
感觉到脸下的掌微微发着颤,林晚宜只觉得心尖儿疼。
回想上辈子,娘早知此事,却为了不叫她觉察分毫,在她面前依旧和那些贵夫人谈笑,不知心里多憋屈。
是啊,那些夫人再不喜她也只敢拐弯抹角地夸李清月,对着她时还是一派的和蔼作态,还不是沾了爹娘的光。
她能如此肆意天真,皆是爹娘在背后为她挡风遮雨。
真好,幸好,这样好的爹娘是她的爹娘。
使劲在周夫人掌心蹭了两下,扬起嘴角,笑得灿烂:“娘别担心,我早知道了,这一年来就是为了这个才离她们远远的,她们不喜欢我,我就不同她们来往。”
“娘也别跟她们置气,她们就是眼馋咱们家和美,跟她们较劲反如了她们的意,咱们偏不搭理她们,就是要越过越兴旺,叫她们看着眼发红心泛酸。”
“灿灿啊——”周夫人看她不似作伪的笑容和挽起的妇人髻眼里泛酸,万语千言堵在心头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化作一句长叹,“长大了,也明事了。”
那些人眼盲,不识珍宝也不懂遮掩,累得她的掌上明珠烦忧。
还有许多话想说,还有许多话想问,奈何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林晚宜知道她最担心什么,撑着小几贴到周夫人耳边:“我一点真不伤心,真的,娘也看在眼里的,这一年我活得多自在啊。娘是没看见刚刚信国公夫人的脸,眉头都快拧成麻花了,但是能怎么着我呢,我爹爹是右相,娘亲和皇后娘娘姊妹情谊深厚,夫君是本朝头一个异姓王,全都疼我宠我,我气她怎么了,她敢当面说一个字吗?”
说着还骄傲起来了,笑靥如花。
周夫人哪能听不出她话里的显摆之意,眼底涩意散了些,轻点她舒展的眉间:“经不得夸,刚说你懂事,又孩子气了。”
林晚宜弯弯的眸中澄莹,软声撒娇道:“我可不就是娘的孩子,在娘面前,多大都孩子气。”
明姐儿一直仰面看着穹顶,脖子酸了才移开眼,瞥见林晚宜和周夫人说悄悄话,两腿一摆自绿枝怀里滑下来,跑到矮榻边,踮着脚将小脑袋挤到她们中间:“明儿是大人了,明儿也要听悄悄话。”
周夫人登时笑开了颜,指着林晚宜道:“明姐儿都成大人了,小姑姑却闹着要做小孩,不若你们换换。”
明姐儿圆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不解,歪着脑袋嘟着嘴:“小姑姑,当小孩不好,常要被捏脸,好疼的。”
摇头晃脑时身上的小铃铛清泠作响,一本正经的模样叫林晚宜心都化了,忍不住将她抱到怀里,捏她肉鼓鼓的小脸蛋。
明姐儿扭头看周夫人,无奈的眼神像是在说:“看吧,又捏脸了。”
周夫人也被她逗笑了,“噗嗤”笑出声,先前的郁气霎时消散无影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