髻上珠钗不知什么时候摘了,堆放在沈意远手边。
怪不得睡梦里如此轻松。
林晚宜仰面看他时,他正睁眼:“想先沐浴还是先用膳?”
他将她的话记得真牢,粲然笑开:“什么时辰了?”
沈意远扫一眼角落滴漏:“不急。”
虽他说是不急,但这边沐浴不似王府,麻烦不说,耗时还长,便是刚刚不睡那一会儿,沐浴也是来不及的。
林晚宜还是顾大局的:“先用膳吧,我简单擦洗一下换身衣裳就行。”
秦桑她们进来帮林晚宜擦洗更衣,帮她重挽了发髻,再将晕在唇边的口脂擦拭干净,重整理了妆容。
打理好后膳食也备好了,秦桑带人退出去,留沈意远和林晚宜用膳。
林晚宜于膳食上颇为挑剔,王府中的厨子一半是从相府带去的,一半是她亲自选的各地名厨。
围场这边三个膳房,其中之一专做皇上的御膳,另外两个分管举子和各府家眷的膳食。
连个小厨房都没有,没道理将府中的厨子带过来。
昨日起吃食就不如意,林晚宜不抱什么希望,什么菜也不肯吃,勉强挑了几口米饭便放了筷子。
沈意远见状,起身为她布菜。
“尝尝。”
林晚宜嗅了嗅,撇嘴:“闻着到底挺香,入了口就不对了,我不想吃。”
他们挨着坐的,沈意远持着瓷勺舀了勺汤羹送至她嘴边:“连着几顿没好好用了,再这样下去伤身的,灿灿再试试这个。”
不知是为了那句伤身还是旁的什么,林晚宜微蹙着眉,就着他的手抿了一小口。
刚一入口,便睁大了眼。
锦帕掩唇,惊喜地问:“这味道不会错,是王厨娘的手艺,怎么回事?”
她吃惯了的,旁人做不出这味道。
沈意远拿起汤勺为她舀了一碗,看她欣喜的模样,眉梢间浮起笑:“是她,她从王府赶过来了,还不习惯这里的锅灶,你且忍忍,明日归府用晚膳。”
肯定是见她吃不进这边厨子的菜肴,特意派人将王厨娘接过来。
林晚宜不是什么吃露水就能活的仙女,一夜下来腹中空空,尝了好吃的味道,心情霎时大好,凑到沈意远的脸边亲了一口:“我的夫君真是好——”
她有求与他或高兴时就会唤他夫君,或缱绻拉长了调子,或清脆短促,于沈意远而言,似徐徐清风若潺潺溪流,闻之欢欣。
林晚宜到围场后就没怎么好好用过膳,终于有了合口的菜色,细嚼慢咽地慢慢品尝。
边吃着,同沈意远说了嘉然郡主的事情。
“知予是你表妹,你们应该见过的吧?”
沈意远摇头:“她身子不好,自她降生后,除各地名医,梁王府不曾接待过任何客人。”
这个未曾见过的表妹实在虚弱,稍有不慎会有性命之忧,梁王疼女如命,他觉得瞒着梁王带其出帐不是明智之举。
“天冷易病,不若等春和景明之时再约她出游踏青。”
“夫君——”林晚宜清楚自己什么样最招人喜欢,外头冲他眨眼,扯着他的衣袖轻晃,“可我都答应她了,她身子本来就弱,我要是言而无信的话,她该多伤心啊。”
她算对了,沈意远真没法对着她这张脸说不。
敛眉不语。
林晚宜看有成效,扑闪的睫似振翅的蝶:“梁王若发怒,夫君会护着我的,哦?”
她也想过,知予若真病了,若危及性命了……
可从望京城来这围场,知予何尝不是拼着性命来的,若在营帐里困两天又回去,她这性命拼得毫无意义。
她想帮帮她……
膳食已经用得差不多了,她早搁了碗筷,眼下斜坐着,都快倚到沈意远肩上了。
“会护着你。”沈意远握着她纤软的掌摩挲,思索片刻,“不过,莫带她去人前。”
林晚宜原笑着,听了后半句话嘴嘟起来,正要说话。
沈意远继续道:“西边有块巨石,站在上头远眺,可见举子比试情形。”
“远吗,会不会看不清啊?”林晚宜对围场这边不甚了解。
“不远,与皇上所坐高台分处东西两边,入目所视之物差不多。”
这样一来,就不用明目张胆将人带去梁王眼皮子底下,林晚宜欣喜,扑进沈意远怀里:“就知道该跟夫君说,夫君最厉害了。”
沈意远捋着她鬓边碎发,看着她的眼温声道:“不过,此事不能瞒着梁王,晚宴时,我寻机会同梁王说清楚。”
“啊。”林晚宜苦了脸,“梁王定不会同意的。”
沈意远为她想好了:“巨石平坦,灿灿不是说梁王府是抬着软轿来的,可直接抬轿上去,从轿中远眺,免于吹风。”
“梁王深知她来这一趟不容易,会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