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无巡逻侍卫的脚步声打搅,也无林间鸟鸣侵扰,林晚宜睡至日上三竿才彻底清醒。
沈意远不在府中,她睡饱后浑身懒洋洋的,提不起劲。
让秦桑吩咐膳房连着早午膳一齐备了,在内室用后,拿了本书半躺在小榻上看,只看了一会儿忽地书打晃。
秦桑见状,到她身边将她手中书册轻轻一抽,就将书册接了过来。
原来林晚宜看了书困意又起,这会儿已经神思化涣散了。
“姑娘再睡会儿吧。”
因未出内室,她身上衣裳简单轻便,鬓边也无繁复珠钗,只随意用玉簪挽了个发髻,直接躺下也不会觉得硌人。
“唔,你和绿枝也去歇歇吧。”
林晚宜用仅剩的一丝清明吩咐完,便蜷在小榻上,盖着秦桑抱来的毛毯和衣睡了。
午后的暖阳透过窗棂撒在林晚宜眼皮上,白皙似透玉,她的眼睫轻颤,缓缓掀开眼帘。
“嗯……”攥着毛毯伸了个懒腰,绿枝及时送上晾温的茶水,她抿了一口润了喉,看边上秦桑也在,“你们没去歇着?”
围场看举子比试时,她们一直时站着的,其余时候又要伺候她,三日下来肯定也累。
绿枝帮她收了膝上的毛毯:“姑娘说笑呢,都说仆似主任形,我和秦桑跟着姑娘这么些年,能歇哪能不去,都是睡足了来的,姑娘就别提我们担心了。”
秦桑上前扶林晚宜起身:“姑娘午后想做什么?”
睡得过足,林晚宜脚下软得跟踩棉花似的,她站着缓了一会儿,往铜镜前去,拿起梳篦轻扫发尾,往窗外看:“睡了一日,身子都酥了,去园子里走走看看,说园子里的花草树木是礼部帮着选的。礼部那些人,眼光着实不行,天冷不显,再往春日去,就该打眼了。”
秦桑绿枝跟上来帮她通发:“快三月了,要移花木得尽快了,再晚就难成活了。”
“秦桑你先去叫管事在园子里等着,我一会儿便到。”
绿枝善挽发,几下便重挽了个简单的髻,林晚宜挑了三四支简单大气的珠钗坠在鬓边,淡扫蛾眉,薄敷粉,换了衣裳就往园子里去。
秦管事和秦桑在园子里的四角亭前说话,见林晚宜来停了话头。
“王妃。”秦管事是宫里出来的,礼数最周到。
林晚宜应声后说:“园子里要添花木的事,秦桑该同管事说了,移栽花木一月九月最好,眼下九月是赶不上了,一月也过了些,要栽活不容易,管事手边可有能用的花匠?”
秦管事再作揖:“当年皇上拨了宫里人伺候王爷,其中就有伺候过御花园内花木的,王妃若放心,可堪一用。”
林晚宜轻点头:“嗯,既入的了秦管事的眼,就由秦管事安排吧。”
秦管事恭敬地笑:“奴才们榆木脑袋,只会按部就班伺候花木,挑选花木的眼光还欠缺得多,还要烦劳王妃指点。”
“这是自然。”冬日里过来,园子里除了些常青的树木,少见其他缤纷颜色,“如此,管事一道走走吧。”
初春,风中有微薄暖意,本不明显,但吹多了围场的山风,回了望京竟不怕冷了,林晚宜原打算走两步即可,结果走着走着,逛遍了整个园子外,还将前院的树木都看了一遍。
边看边说,哪些要保留哪些要换掉,换什么种类的花木。
管事不知从哪里变出了纸笔,一路上手没停下过。
晚上兵部为新科武进士举办会武宴,皇上与一众围场归来的一众臣子皆会参加。
不过会武宴多是喝酒比武,不如琼林宴文雅,且围场一趟女眷们需要休息,晚上的宴席便没设女席。
林晚宜看完园子,到裕景院小书房内给宋知予写信,颇费了些时辰才写好,也不唤下人送信放在桌案一角。
“姑娘不遣人去送吗?”绿枝在一旁磨墨,知她这信是写给嘉然郡主的。
“明日再送吧。”
这辈子毕竟还不算熟稔,隔两日再送信关心,不显突兀。
又取了两张信纸,提笔给沈老太君和周夫人写信,说了王府里换花木的事情,还问了她刚刚让管事寻的花木有没有不适宜春日移栽的。
林晏昼得了进士之名,虽然不是一甲,但前五也算光荣,周夫人忙着应付登门道贺的夫人们,看了林晚宜送来的信,直接送了相府里惯用的几个花匠过去。
沈老太君对花草一类的没什么研究,收了信跟身边的嬷嬷学了一通才回信,信里说明了她不懂这些,还问了林晚宜需不需要人手帮忙,说她虽不了解,但将军府的花草打理得还不错,可以支些人过来。
老太君的回信比周夫人的花匠先到,林晚宜想着将军府园子里的花草确实精神,也不客气,直接谢谢沈老太君送人来。
相府的花匠来时,她的回信已经往将军府去了,她也没打算派人再去追回来。
园子里事情多,多几个花匠办事更牢靠,想来天暖和时,肯定是花团锦簇彩蝶纷飞的景象。
让管事把新来的花匠领走后,她回了小书房。
这几天她看清了自己的心意,喜欢就是喜欢,她也不扭捏,左右他爱慕她,两情相悦,实乃美事一桩。
去小书房翻出了前段时间绣嫁衣时得绣娘赠的绣样图册。
早前那件红色外袍颜色太艳,只刚成亲一个月时能穿穿,以后就不好常穿出去了,且那时候她绣着打发无聊时光的,有些地方针脚收得不好,她不是很满意。
现既然两情相悦了,她手艺又这么好,当然得重绣一件更好的,让他平常在人前行走时穿。
男子外袍上的纹样简单,且多以暗线绣于衣摆袖口等不显眼处。
林晚宜将图册翻了一遍,虽有心想把各种吉祥绣样都用上,但她明白这是不可能办到的,便是都绣上,最后制成的衣袍肯定扎眼,一样不适合穿到人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