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玉华池与去岁去行宫不同,行宫是为避暑,并无旁的名头,大臣跟去议政即可,家眷可自由选择去或不去。
但玉华池这趟避暑是其次,主要是为皇子满月宴,皇上如此重视贵妃及小皇子,各府家眷怎可不出席。
上辈子林晚宜去了,再回望京相府便是病弱模样,药石无医,慢慢丢了性命。
虽然上辈子是意外所致,这辈子小心些肯定能规避,但是林晚宜还是克制不住地想那个雷声轰鸣的无助雨夜。
暴雨如注,湿衣裹身,鬓发被暴雨打散,眼前的雨水怎么都擦不尽,四周湿滑的石壁和渐渐没过脚脖的积水,呼救呼到失声的她握着手里的碎石块击打出的声响被风雨雷声无情盖过。
绝望时被雨冲刷过令人作呕的土腥味仿佛又出现在鼻尖,林晚宜屏气不敢闻。
今夜无风,热燥的夏夜里,她的背后浮了一层汗。
沈意远发现她的情绪不对,到她身边掰开她掐进扶手里的指。
她的手浸了冰水似的寒,掌心沁着湿腻的冷汗,一触到沈意远,还有木屑残留的指尖即刻掐进他的肉里。
似抓住了水中救命的浮木,她几乎使了全身的力气,手上微微发颤。
沈意远眉头没有皱一下,还用另一只掌覆上她透着寒的手背,予她温热,温声在她耳边低语:“灿灿,发生何事?”
“走。”嗓子也涩住了,艰难发出的气音粗哑得不像她的声音,“带我走。”
她的情绪一时半会儿平复不了,这样的她在爹娘面前根本瞒不住任何事,上辈子的事情太过悲伤,她不想说给任何人听,这等苦楚,这辈子只她一个人记得就好。
她全部的力气都聚在了手上,脚下软得站不住,沈意远没有多问,横臂在她身后将她撑住给她借力,待她站稳后,向右相周夫人等人道别。
昨夜沈意远来得晚,和右相没有碰上面,今日路上本说好了要一起用晚膳的,他突然要走,右相当然要问,不过周夫人抢在右相前头出声了:“去吧,路上慢些,有时间常回来。”
林晚宜走得不畅,沈意远半搂着她走的,背影看起来像是林晚宜不情愿跟他走。
右相看得脸色沉了下来,周夫人看他们的身影觉得好笑:“灿灿这是气消了又觉得气消得太快面上挂不住,别别扭扭的,真不知道随了谁。你也别留他们了,有些事啊,就得小夫妇俩私下慢慢说。”
既周夫人这么说,就是没事了,林秉承悬着的心放下来了,右相脸色也转好,顺嘴回了一句:“还不都随了你。”
“什么?”周夫人没听清。
“咳嗯。”
右相使了个眼色给林秉承,林秉承帮着打圆场:“娘,子安回了吗?”
说到林晏昼周夫人气不打一处来:“没回,子衍你派人出去找找,明日要进宫当差还敢这么晚不归家,没个担当,还嚷嚷着要娶媳妇儿,我看满望京就没姑娘敢嫁他。”
已经到了相府门口的林晏昼又是一个喷嚏,回头吩咐身后的小厮:“记得备碗姜汤,可不能耽误当差。”
小厮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