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这位我记得,文采斐然。”韩黎骞目光扫过下方被人群簇拥着的进士郎,沉吟,“不过他身后那位也不错,不输多少,不知哪位更讨人欢喜呢?”
虽然心里知道两位主子这些话是说给两位姑娘听的,但听他们认真在挑人,绿枝还是忍不住后颈一阵发凉。
楼下那些可都是朝廷栋梁,哪里是她能肖想的,扔香囊多是为了好玩热闹,一点真心没带。没想到赶上这么一出,她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看见马车小的时候就不该来,也省得趟这浑水。
好在林晚宜和赵瑞芷没让她煎熬太久。
林晚宜抬手遮眼:“日光好强啊,照得眼睛酸,都看不清下面的人脸了。”
赵瑞芷性子急些,拉着韩黎骞就要走:“是啊,回罢,这时候大壮该找娘了。”
韩黎骞巍然不动,反把赵瑞芷转过去的身子掰回来:“绿枝姑娘的终身大事要紧,等游街结束了再回去也不迟。”
沈意远则将手覆于林晚宜遮眼的手背上,为她遮挡强光,低头附在她耳边低语:“好些了吗?”
林晚宜和赵瑞芷什么性子,一开始可能慌了手脚,这一会儿早缓过来了,哪里受得了这种憋屈。
特别是赵瑞芷,她脾气暴些,已经开始不耐烦了,开始摆脸色:“你爱看你看,我要回去了。”
“要回去。”韩黎骞一字一顿地重复她的话。
赵瑞芷隐隐觉得不对,眼珠子一转:“回的是太傅府,我要去接大壮。”
“晚了。”韩黎骞勾唇。
“呀!”双脚忽地腾空,赵瑞芷惊呼,忙伸手勾紧他的脖颈,缓过来见他是要往门边去,又挣扎要下来,“别人会看到。”
不论她怎么挣扎扭动,韩黎骞脚步都稳稳当当的:“以夫人今日的打扮,不会失了面子的。”
赵瑞芷掐他,咬牙道:“我打扮了你又没打扮,被外人看见韩大人强抢民女,我脸上也无光啊!”
“红叶,帷帽。”
猜到他的心思,赵瑞芷冲红叶摇头,可是红叶哪敢不从,递了帷帽过去。
韩黎骞随手将帷帽戴上,歪歪扭扭的,将将能挡个脸。
赵瑞芷哼哼着说:“不伦不类。”
“多亏了夫人。”
“阴阳怪气。”
门一推开,赵瑞芷将头埋进韩黎骞怀里,扯着帷帽垂下的绢纱遮住身形。
“你这是强抢良家女子。”
日光透光绢纱变得朦胧柔和,韩黎骞低头擒住她的耳垂:“赵姑娘当真不情愿吗?”
赵瑞芷不答,捂住耳朵躲开:“你好好走路,别摔到我。”
临出门前还攀在韩黎骞肩头给林晚宜递了个眼神,都是过江的泥菩萨,只能自求多福了。
百姓都在街上挤着,全神贯注盯着街上风光的进士郎,且韩黎骞抱着赵瑞芷走的后门,是以并没有引起多大轰动。
红叶谨慎,没紧跟在他们身后,等了两息才走。她走时秦桑绿枝格外自觉地跟了出去,关了门等在外面。
室内只余他们二人,下面的锣鼓声炸耳,林晚宜听得心烦,气性也上来了,挣开沈意远的手往桌边去,坐下后只留了个背影给他,嘟囔:“不就看看嘛。”
沈意远跟上来,停在她身后。
感觉到他的身影逐渐笼住她,林晚宜扭头看他,撇嘴道:“别想学他们,我可不吃那套。”
她可不像瑞芷,瑞芷喜好怪得很,就喜欢霸道强横的。
沈意远到她身边缓缓坐下,因为这是她刚刚和赵瑞芷说话时坐的两个圆凳,距离极近,他稍一伸手就搭上她蜷于腿上的手背。
轻捻着她的指尖,温声唤她:“灿灿。”
“怎么不叫林姑娘了?”林晚宜开始倒打一耙了,她本来想缩手的,但是稍一犹豫错过了最好的时机,索性由他去了。
沈意远将她的手引至唇边,快碰到时,林晚宜暗暗使力,停在将碰不碰处。
沈意远顺她意思,停了手上动作,改成头微微前倾,落吻在她指尖。
“别以为……”软软的触感,连带着她的心也软了。
可是别的时候可以心软,这时候可不能。林晚宜还是有理智的,今日这事她不占理,更要强硬些,免得他趁机提些得寸进尺的要求。
“灿灿许久都没说过我俊了。”沈意远截了她的话,扶着她的手托到自己的脸侧,一直噙着的笑淡了,直勾勾地看着她。
虽然笑意减了些,但看着还是寻常的面色,偏偏林晚宜瞧出了些可怜,觉得他跟田野间寻不着家的狗狗似的可怜。
她这气本来就来得名不正言不顺,见他这样后,一颗心更是软成一团棉花。
顺着他的脸侧搂住他的脖子,起身到他跟前,想也不想就坐到他腿上。不等坐定,就两只手都环上去,贴在他的耳边呢喃:“我夫君最俊了。”
沈意远懂得拿捏分寸,在琉璃耳坠处轻啄了一口:“回去吗?”
“回去。”任凭外头再热闹、郎君再俊,林晚宜都不感兴趣了。
状元楼后门处停着王府的马车,上车后,林晚宜问:“要不要先去接蛮蛮啊?”
“晚上还有宴席,蛮蛮回来也无趣,不如在相府有人陪着玩,明日去接吧。”
林晚宜不知道沈意远暗藏的心思,点头:“好,明日我早些起。”
沈意远意味深长:“傍晚我去接。”
“还是夫君疼我。”没想明白的林晚宜显得格外天真,像只不知危险的绵羊,一个劲往不知是狼是狗的沈意远怀里蹭,“我起得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