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叫什么,”崔璨略有几分骄傲,回忆说:“去年冬天,有个叫雅雅的女游客路过我小摊,她送的,没说名字。”
“我和你买点?”明忱故意道。
崔璨宝贝的连忙拒绝,“就那么一点点,给你了我呢!”
明忱浅浅笑了声,点着头,话又不怎么多了。崔璨见状没话找话,看他放不开,索性打电话叫人送几瓶酒过来。
他是过来人,深知那些清醒着不愿意出口的话,醉了反而容易脱口。
但明忱是那种醉了也不会轻易吐露心扉的人。送来的酒他闷着喝了大半,一味地灌,看得人揪心。
崔璨只觉得自己叫酒叫错了,带了几分担忧,劝道:“晚上喝这么多,对身体不好,差不多得了。”
“没事。”明忱说着忽然抬头,眼神有些涣散,没来由说:“我有些不懂。”
“哪里不懂?”崔璨还想说自己不懂,这孩子似乎不会喝酒,这才哪和哪,就这模样了…
“不懂怎么会有人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就爱上另一个陌生人,依据呢?”明忱满脸疑惑,其中掺杂了少许悲痛,“这样的爱,是真实存在的吗?还是说,只是一时的新鲜。明明发现,并诠释爱本身就需要花更多的时间。爱上的过程应该漫长才对,可是他张嘴就说,好容易,让人不敢相信,患得患失。”
“你是在说小何同学?”崔璨也算看着何深长大的,这孩子从小就皮得厉害,一个星期闯五次祸,家长得来学校三四趟。
长大后不知道脾性改了多少,但从明忱一番埋怨下来,小何同学貌似没好到哪里去。
“别人,不是他。”
崔璨知道他别扭,善解人意没拆穿,悄悄撤了几瓶酒,边说:“我知道你没说小何同学。就像你说的,爱上的过程很漫长,这个漫长也得有时限吧?而且因人而异。就拿小何同学来说,他心不定,一样东西顶多新鲜三五天,过了这几天还要得东西就证明他上心了。”
明忱似乎听不太懂崔璨的意思,他没有回答,而是兀自喝光剩下的酒,昏沉沉摸着脑袋,小声呢喃:“我这辈子恐怕不适合谈感情。不能再去强求别人该怎么做,那是人家的自由,怎么能介意,怎么能生气呢…”
崔璨不能感同身受,相比明忱,他想得会更多些。经过这些年的沉淀,心思不能说是细腻,起码宽广许多。
他认为,如果有话还是好好说出来,一味地憋在心里,对双方都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表现。况且,憋着,伤害的只有自己。
没有交流的感情,怎么能算感情呢?
“怎么能说不适合,这个世界上缺了感情就不完整了。无论亲情,爱情,还是友情,他们前提都是感情。没有适不适合,只有愿不愿意。感情说起来也简单。每个人都长了一张嘴巴,那就别浪费了,肯开口,什么都不是事。”
崔璨说得有些多,恐怕是近一个月以来最多的一次,他礼貌道:“不知道我说的这些你能不能听进去,如果你觉得对方值得,并且你愿意给他一个机会,无论他做了什么,不要局限表面,试着深入了解,或许你看到是你以为你看到的…我说得有些乱,总结一下就是,别逃避。”
明忱有些不敢相信,崔璨的话目的性很强,但关于他和何深的事,明忱并没有和别人多提。
那晚的冲动只是一时兴起,包括后来回忆起还有些后悔,后悔为什么那么不理智?
他要的,何深注定不能给。
夜里的风很大,明忱多喝了几杯,没有再多说什么,崔璨闲着没事,陪他坐了好一会儿。
直到路灯都熄了,明忱低语,就像自己和自己说。
“我想和他喝一次酒,沾了酒精吐露真情,听他在微醺时,反复说爱我。眼里,心里只有我…”
风太大,他实在小声,崔璨没听清,问了一句。
明忱笑了一声,摇摇头,他望着老板大叔,好像有话要说,但是醉了,想说的话过了一遍脑,又全都咽回了肚子里。
他不会喝酒,第一次觉得醉了很快乐,即便胃疼得跟火烧一般,仍是痛快。
痛感从胃蔓延到全身时,让他醉着清醒,清醒地知道,他连醉着都很想何深。
“我看到他和喜欢的人站在一起,他觉得很可惜,当初为什么没有和那个人在一起。我觉得这种可惜是因为我,正因为我不合时宜的存在,所以他有顾虑…我不想成为他人的负担。那种可惜根本不成立,他有他的自由,就像我喜欢他一样,这是我一个人的事。这么多年都没有回应,这一时两时不算什么…”
崔璨大叹口气,一方面欣慰他终于说出心中的烦闷,另一方面又不明白他对爱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