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雪景疲惫地回到家，合衣倒进地毯上的草稿纸堆就睡着了。
早上，宋雪景被杨一虎教授的电话叫醒了。
“今天你师母生日，下午到家里吃饭。”
杨一虎教授说了这句就挂了电话。
宋雪景松开手机，睁着眼望着天花板出神。
过去很久，他爬起身洗澡，氤氲的白雾笼罩着小小的浴室。
模糊的镜子里，宋雪景身上还残留着深深浅浅的痕迹。
宋雪景艰难地又给那个难以启齿的部位上了药，换上宽松的运动服，出门买礼物了。
他买了两份礼物。
一份他的，一份是替远在国外的林有拙买的。
有保密协议，林有拙这段时间不能联系外界，出国前有提前拜托他。
走出商场，宋雪景忽然停住，看向一楼手表店的展示柜。
这一次，他确定不是错觉，的确有人跟着他。距离他两三米的地方，有两名陌生男人跟着他。
见宋雪景停住，两人也若无其事停下，假装在聊天。
宋雪景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他低下头，提着东西继续朝前。
他绕过几条街，过人行道时，他算准红绿灯时间，绿灯跳跃的最后几秒，他拔脚跑得飞快，将跟着他的人甩在了道路中间，眼睁睁看着他跑远。
宋雪景跑远了立即叫了车，上车坐下，上过药的部位似乎又裂开了，宋雪景疼得咬住了下唇。
掏出手机看眼时间，快到约定的时间，宋雪景放弃了找个地方检查的念头，按时到达杨一虎教授家。
宋雪景摁了门铃。
脚步声跑近，门从里打开。
门开的瞬间，宋雪景从头僵到了脚。
“阿雪。”单谷笑着和他眨眼，“你来晚了，孙姨炸的小酥肉太好吃了，我都吃小半盆了。”
宋雪景没说话，眉心微微拧起。
他情绪很少外漏，这样细微的变化，已经是他很反感的表现。
单谷假装没看到，长手一伸，把宋雪景拉进屋：“快进来吧，杨伯伯还在等你。”
宋雪景想抽回手，单谷不动神色加大了力气，单谷188的高个，提起宋雪景轻而易举，他几乎是硬拽着宋雪景进了屋。
杨一虎教授在摆碗筷，看到宋雪景，顿时笑眯了双眼。
“来了。”
单谷摁住宋雪景的肩膀，压着宋雪景坐下，单谷的手却没有挪开，依旧搭着宋雪景肩膀，很亲密的样子。
厨房里也传出师母的声音：“小宋来啦，还有五分钟开饭！”
杨一虎教授摆完筷子和单谷说：“听说你在研究所做得不错。”
单谷笑嘻嘻回：“那是，不能丢我老爸的脸不是。就是……”他半认真半玩笑地低头看宋雪景，“宋老师忙得很，我有问题都不敢找他。”
宋雪景感到单谷搭在他肩膀的手，隔着单薄的衣料，有意无意地在抚摸他。
宋雪景的恶心感挥之不去，他几乎要吐了。
他再控制不住，起身和杨一虎教授说：“我去卫生间。”
宋雪景刚进卫生间，直冲洗漱台，趴下剧烈呕吐。
肩头的触感似乎还在，宋雪景肚子里能吐的东西全都吐了。
到开饭，宋雪景才出去。
宋雪景寡言，认识他的人都习惯了，今天杨一虎教授却意外地说了很多话。
渐渐的，宋雪景听明白了。
杨一虎教授今天之所以邀请单谷，是因为单谷和杨一虎说了些话，杨一虎教授误以为他们彼此有好感。
“小宋啊，这才对嘛。”杨一虎教授喝大了，大着舌头说，“你老是独来独往，小林不在了，我真怕哪天你病了都没人知道，这下我放心了，放心了……”
杨一虎教授喝趴了。
宋雪景帮师母收拾好桌子就走了。
出门刚走几步，身后响来急促的脚步声，宋雪景拧着眉，脚下加快冲下楼。
“阿雪！”单谷大声喊他。
宋雪景跑得更快，一鼓作气跑出家属楼，忽然有光冲着他闪烁，宋雪景下意识遮眼睛。
顷刻间，不知从哪儿冒出的人，围得宋雪景水泄不通。
数不清的话筒和镜头争先恐后戳宋雪景脸上。
“你和陆延什么关系？”
“你和陆延在交往吗？”
“你和陆延交往多久了？”
“你和陆延怎么认识的？”
“你和陆延关系进展到哪步了？”
“你和陆延……”
……
四面八方涌来的声音嗡嗡嗡，宋雪景懵了，谁是陆延？这些人又是谁？
宋雪景身上难受，头也疼，刺目的闪光灯不停在闪，在又一波镜头戳上他额头时，他眼前一阵发黑，身体不受控制往前倾。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陆延！”
黑暗中，淡淡的薄荷香袭来，有东西盖到宋雪景头顶。
随即，宋雪景被揽进了一个怀抱。
男人熟悉的轻笑声在他头顶炸开：“他是圈外人，不习惯镜头，你们别太热情。”
他叫——
宋雪景瞬间清醒了。
陆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