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驾亲征?”
阮在欢头晕沉沉的,酒劲上来,愈发搞不明白萧婉的意思。
萧婉勾唇,“陛下不敢?”
“我为什么不敢?”阮在欢下意识反驳,“去就去,谁怕谁?”
萧婉心下稍安,趁热打铁,“明日就去?”
“这么急?”阮在欢索性两条腿都放松下来,大剌剌坐在地上,脑袋里晕晕乎乎,萧婉说什么她都转不过弯来。
“急吗?”萧婉反问,“急还是不敢?”
火气又重新冒出来,阮在欢软麻麻的身子不自觉往她身上靠,“谁不敢了?明天就明天!”
萧婉跪了快一整天,自己都勉勉强强支撑着,哪还受得住她靠过来,立时就往旁边倒,两人在地上滚作一团。
萧婉护着她,心里还是松了一口气,“陛下金口玉言。”
“你怎么还跪着?”阮在欢摔在她身上,才清醒一些,“腿跪废了我可不管你。”
一边自己摇摇晃晃爬起来,一边嘟囔,“我当然金口玉言,我可是一国之君,我说话一言九鼎,我最厉害了……”
萧婉跪坐在地上,缓了一会儿,跪了这一天,她一下子哪里站得起来,若非这地上铺了地毯,点了地龙,这双腿怕是早就废了。
阮在欢站起来就去拉她,她自己站都站不稳,哪里拉得动萧婉,她拉了两下拉不动,就开始着急,“鱼岁!鱼岁!”
鱼岁就在门外候着,闻言立马进来了,叫了两个宫女来搀萧婉坐下,自己又去扶阮在欢,“陛下,太医在外面侯着呢。”
阮在欢闭着眼,酒气涌上来,难受得紧,“宣进来给她看看。”
萧婉也不推脱,“谢陛下。”
“要你谢?”阮在欢轻轻哼了一声,并不看她,缓了缓才冷着嗓子说,“鱼岁,一会儿看好了就叫人送萧大人回去,免得叫人说三道四,传出闲话损我名声。”
鱼岁心想,你俩这拉拉扯扯生怕别人不知道的模样,还怕传闲话啊?
这话她自然不敢说,恭敬应是。
第二天的金銮殿,吵得像东市的菜市场。
阮在欢宿醉头还疼着,听了两句就受不了了,“诸位爱卿似乎对朕御驾亲征十分不满?”
“陛下万万不可亲征呀!”言官最先跪倒一片,“陛下乃国之根本,就该坐镇后方,不可出一点意外呀!”
阮在欢揉了揉额角,不很高兴。
一是不高兴每次她说点什么底下人要反驳,二是不高兴昨天答应萧婉答应得太干脆,才招出这些事。
阮在欢偏头,“几位将军有何意见?”
“这……”昨天才指了左将军为镇南大将军,今日闹这一出,“臣等也以为不妥。”
“哦?”阮在欢挑挑眉,勾了勾唇,“几位将军这是看不上朕?”
吓跪一批人,“陛下恕罪,臣等绝无此心。”
“是吗?”阮在欢从左边偏到右边,“那就好,朕已经答应萧丞相今日启程南疆,诸位若说不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可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哦。”
她语调上扬,听起来很可爱,只是话里的冷意呲溜呲溜往外冒。
“这……”满朝文武面面相觑,震惊看向一旁的萧婉,“萧丞相,您您怎么不劝陛下,还撺掇陛下亲征哪?”
大家俱都跪着,只剩萧婉站在下首,她从一开始就垂着眼没说过话,现在才缓缓扫了一眼众人,直接借阮在欢的话现拿现用,“诸位这是看不上圣上?”
“萧丞相,您这是说设么话?!我等自然以陛下为尊啊!”
“就是就是!萧相可不要血口喷人!”
“那诸位为何不让陛下亲征?”萧婉一脸无辜,撇清了责任。
“啊……这……这话从何说起……”武官哪说得过萧婉,文官这才对上,“自然是刀剑无眼,战场太过凶险,陛下千金之躯,万一受伤可如何是好?”
阮在欢似笑非笑地瞧着萧婉,她今天穿着浅色衮金的仙鹤官袍,腰带上挂着一枚如意香囊,如未猜错,应该是她素日爱佩的青竹香。
“诸位说得有道理,”萧婉似在思索,过了一会儿恍然大悟,撩袍跪下,“既然如此,微臣愿随陛下一同亲征。”
众人:“???”
阮在欢猛然坐直,‘不可’两个字将将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萧相不曾习武,就更不能上战场了!”言官满头大汗,被这两人一人一个大锤锤得天旋地转。
“你真要去?”阮在欢缓了一会儿,幽深的眸子直勾勾望着她。
萧婉也望回去,微微带着笑,“自然,臣也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很好,”阮在欢站起来,蹙了下眉,想了想,“你先起来。”
这才对着百官发话,“萧相有心,朕也不好拒绝,诸位也不必再劝,朕与萧相是一定要去南疆。”
左将军无奈极了,“陛下,就算陛下要去,今日也太急了,军备粮饷什么都没准备。”
萧婉撑着膝盖站起来,“陛下,不如让左将军带兵后行,臣与陛下便装先去?”
阮在欢看着她,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她那样笑着,似乎又在问:“陛下不敢?”
“就依萧相所言,朝中之事各部协同办理,不能裁夺者,压下等朕回来再办,若有急事,快马送信与朕。诸位爱卿还有什么话要说?”
不等众人说话,她又说道:“诸位爱卿最好是说点好听的,出征之前,朕可不想拿各位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