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树荫下影子逐渐地和背后的天色相融,底下的草叶被挖着卷起来。
沈焕说:“我们在祠堂里找到了祝家村的史册,上面记载了从三千年前发生的事情。三千年前,那个时候村子曾经经历过一场灾难。”
“上面的记载用的是古代原始文字,只有只言片语,村子几乎被毁,后来是路过的巫医用祝由术救了整座村子,于是村子改姓为祝。”
“后面没有记载那位巫医去了哪里。”
这些都应证了顾青鸟的猜测,他说:“村子里曾经有建筑为巫医所建,我猜……虽然不太可能,但是那位巫医正是药仙。”
“药仙属黄岐之神,村里的历史可能要再往前推一些,五千年以前,人类和神族大战时生灵涂炭,药仙四处行医,曾被皇帝封为黄岐之神。”
“药仙途经此地,此村受灾难侵扰,当地村民感染了疫病,药仙施法救助了他们。”
“我想……古代的疫病很有可能只是现在微不足道的感冒或者风寒,或者已经记载在人类历史上的简易疾病。”
“人们从无知到有知,需要一个极其漫长的过程。而巫医,我猜他应该是天生通晓药理知识,这在村民看来是神仙,是可以救他们的巫术。”
“药仙却在这座村子里永远地留了下来……因为人们的贪念,壁画上面记载他们村子里知道一种可以长生不老的办法。”
顾青鸟脑海里浮现出来在井底看到的画面,他略微闭上了眼,几乎又要被那种绝望的情绪填满。
“他们认为药仙知晓此法,于是把药仙囚禁起来,试图从他身上得到巫术……他们用铁锤把药仙的脑袋砸扁,斩断了他的四肢,很快他们发现了,用这种办法药仙也没有死。”
“村民反倒被药仙记恨,诅咒应运而生,后来村子里很多人得了一种怪病……怪病是村子里会有人无缘无故死亡,死法和药仙受到的折磨一模一样。”
“为了不让村子被诅咒,村民们把药仙埋在了槐树底下,因为害怕和恐惧,他们修缮了药仙的神像,每年祭祀他,甚至在寺庙里修满了药仙。”
“但是没有意义,村子里每年都会死人,后来他们想出来了办法,每年上供童男童女,主动地献祭药仙,每到这时候,可以短时间的熄灭药仙的怒火,村子得以得到短暂的太平。”
“一开始是献祭女童,后面连带着病弱男童。村子里每年上供不出来那么多童男童女,所以很快他们想出来了新办法。”
“为了隐藏村子的秘密,他们用长生仙替代了药仙,制造出村子供奉长生仙的假象,并且放出去谣言,他们这个村子里愿意招人祭祀,之后会用长生不老之药来交换。”
顾青鸟:“我们正是被招揽来祭祀的那一批人,原本也是要死在这里的……如果我猜的没错,我想这座被诅咒的村子早就已经不在了。”
他话音落了,铁锹碰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那是一具被尘封的棺材。
天气在这个时候阴起来,乌云遮挡住了一片天空,凉风顺着吹至脸庞,带着沾湿的凉意。
棺材边缘刻着字,顾青鸟看不懂,国字脸男人在一旁翻译道:“上面写的是药仙祝由的名号。”
顾青鸟略微使了些力气,把棺材盖打开,里面赫然露出来的是一具白骨男尸。
白骨手腕上还戴着手铐,他的面部白骨残留着被砸断的痕迹,苍凉的雨水落下来,溅在白骨眼眶处。
“至于那些怪物,我想……是因为村中一直在用邪祟之法祭祀药仙。神原先是善神,一直用活人祭祀……后面变成了人不人神不神的怪物。”
就在这时,门外挪动的黑色怪物缓慢地进来,天空彻底地暗了下来。
“小顾哥,这里也没有钥匙啊……我们现在怎么办?”
“其实刚刚都是我的猜测,槐树属阴,适合安放尸骨,下面就能够证明我的猜测对不对。”
“我们不属于这个村子,所谓过门的钥匙,我想正是药仙额外施舍的一份善意。”
顾青鸟把三种药材放进棺材里,红莲、菩提子,三昧参,这个季节红莲没有盛开,只找到了花苞和茎叶,菩提子也是野生。
这些东西可能并不符合标准,但是药仙如果真的存在……
一定会在此时显灵。
仿佛应证他所说,尸骨中央产生了淡淡的光芒,一把银白色的骨匙在半空中浮现出来。
在他们面前出现了一道巨大鼎立的门,门上刻有古怪的花纹,随着钥匙和门浮现出来,身后的怪物仿佛与他们割裂,他们和怪物隔绝。
顾青鸟回过头来,身后的村子仿佛变成了一张陈旧的画卷。他看到了怪物、那些村民,赵禄、小陇,艺术家,黄毛,学霸……他们整座村子融在了一起。
最后他看见了药仙,畸形的五官被复原,药仙生的雌雄莫辨,他和村民们站在一起,面上带着满足的笑容。
眼前浮现出一道强烈的白光,在画卷最后,他好像看到了一个穿着蓝白病号服的小男孩。
小病号?明明小病号就在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