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到最后一个,舒桥其实并不意外。
他面无表情地上了前,正准备接过了范琪手里的卡片时,忽地感受到了一股打量的视线。
他抬起头,果然看到范琪正抬着眼皮,盯着他看。
那目光并不友好,相反的,很尖锐,而在这尖锐之中,似乎又透着一丝精明和算计,以及某种意味不明的冷笑。
舒桥眉头微蹙,将卡片迅速抽走,放在了自己的掌心里,回到了原位。
范琪冷哼了一声,抬头道:“都拿到卡片了吧,现在开始,请各位学员去各自的地点寻找信封吧。那么,我先离开了,时间有限……开始!”
说完这句话,他便退后了几步,离开了大厅。
他一离开,所有的学员们立刻翻开了手里的卡片,根据上面提示的地点去寻找元素,好早点找到早点跑回宿舍和队友商量。
舒桥也立刻翻开了手里的卡片。
卡片一打开,几个大字出现在了上方——
“石滩广场。”
装着元素的信封,在石滩广场附近。
舒桥将卡片放在了口袋里,连忙往石滩广场跑去。
石滩广场在大厅外,距离宿舍有一段距离,但好在周围的路灯星星点点,能照亮附近的路。
广场上空空荡荡没有人,但信封还算好找,他在四周绕了一圈后,最终在秋千上找到了一个大信封。
舒桥将信封放在了口袋里,这才松了口气。
只是精神刚松下,他就感觉一阵凉风袭来,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他低头看了一眼细白的手指……
上方已经冻得有些隐隐发红,指尖泛着一层绯色。
刚才跑得全身很热,一点都没发觉。
如今冷静了下来,那阵阵冷意就席卷了他一身。
好、好冷……
舒桥忍不住想将冻僵的手指踹进袖子里。
可他的爪子在空中挥舞了几下,这才发现自己穿的是短袖。
短袖上还画着只大白兔,跟他一起在风中颤抖。
“阿嚏”一声。
他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最初通知他前往的目的地是二楼大厅,时间赶,他连外套都没来得及套,而且室内温度高,穿短袖绰绰有余,他便直接穿着短袖就出门了。
可没有想到,卡片上通知的地点是石滩广场。石滩广场不仅在室外,更在一大片湖边,夜晚的冷风可想而知。
果然。
他就知道……
这个范琪老鬼。
绝对是在阴魂不散地给他穿小鞋!
什么卡片随机,什么地点随机。
他走了这么久,路上都没见到半个人影!
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舒桥气得炸毛,又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雨丝与凉意渐渐飘来,他抱住了自己的手臂,匆匆忙忙地朝着星光馆跑去。
最初的雨丝变成了滴答作响的小雨,又变作了淅淅沥沥的大雨。湖心被雨水敲打得波光粼粼,石头也被淋湿,倒映出了人影。
舒桥冻得发抖,跑得也有些慢了,等他到星光馆的时候,已经淋了一些雨了。
他咳了两声,不知是不是被雨水蒙住了眼,只觉得眼前一片雾气,几乎有些看不清视线了。
大厅内已经没人了,似乎所有队长都回宿舍了。
他强撑着在楼梯上走了几步,忽然感觉有人在身后叫了他。
“舒桥哥!”
舒桥回过头。
叫他的少年很是眼熟,似乎是和杨桃子关系很好的队友,叫作任果。
都已经难受得有些虚晃,舒桥还不忘心里琢磨:
好家伙。
Fruit不愧是水果团,里面的团员不是叫桃就是叫果的。
任果从楼梯下跑了上来:“舒桥哥,你没事吧!我扶你上楼,你跟桃子在一间宿舍吧?”
“没事没事,”舒桥闭了闭眼,“我可能是跑太快,又淋了雨,一下冷一下热,有些没反应过来。”
“这样才最容易感冒!”任果忙扶着他,“对了,舒桥哥,你怎么去外面了啊?”
舒桥微微摇头:“我卡片的地点在外面。”
任果有些讶异:“在外面?为什么会这么远?我们其他人的地点都是在附近,他们早就回去了……要不是我把东西落下了,这个点也回去了。”
舒桥用手按了按太阳穴。
爷。
不过是一个才貌双全、超群绝伦、貌若潘安又风华绝代的顶流而已。
这样遭人嫉妒和暗算。
究竟是他的幸运。
还是他的不幸呢。
真他妈脑阔疼。
任果担忧道:“舒桥哥,你没事吧?”
舒桥说:“没事。天妒英才,怀璧其罪,被人渣排挤是我的命运我了解。”
任果:“……”
任果:“??”
舒桥摆了摆手:“麻烦你稍微扶我一下……我可能要回宿舍休息一晚上,谢、谢谢了。”
任果忙应了一声,上前把他给扶到了宿舍里。
杨桃子正在房间里团团转,听到门铃声,立刻跑过去开门。
见着门口站着是任果和舒桥,有些诧异地瞪大了眼:“这是咋了?”
任果说:“舒桥哥好像是感冒了,我扶他回来的。啊,舒桥哥……”
他话音刚落,就见舒桥感激地朝他挥了挥手,然后一个恶喵猛扑——
瘫床上去了。
杨桃子震惊:“大晚上通知你们干嘛去了?怎么头发还是湿的?你们去比赛蛙泳了吗?不是,我理解要全方位了解艺人,但这个天气去蛙泳也太强人所难了吧?!”
任果:“你少说两句……”
任果:“外面现在下了暴雨,舒桥哥淋了雨。你一会儿给他吃点药,感觉来的路上他开始胡言乱语了。”
杨桃子急道:“该不会烧了脑子吧……哎不对不对,桥桥哥烧一下,说不定物极必反,负负得正,能变聪明呢!”
舒桥:“……”
舒桥虚弱道:“杨桃子。”
杨桃子:“怎么了桥桥哥?!”
舒桥的声音从枕头下传来:“我是病了,不是死了。”
杨桃子:“……”
任果:“……”
任果:“我叫你少说两句……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得先走了。”
杨桃子说:“你快回去吧,有我在还不放心?去吧去吧!”
说着便拍了拍胸膛,把他轻轻退出了门口,跟他告了别。
任果走后,杨桃子忙给舒桥倒了杯水和消炎药。
舒桥虽然头晕眼花,但仍记得新任务,他把信封拆开了,只见上面写着两个字:
“星光。”
要加入的元素是星光,舒桥想把这事儿告诉闻萄和武蓝,只是他实在头疼,只能把这事儿委托给了杨桃子。
杨桃子不负他所托,连忙奔去了各个宿舍,把这事转达给了各个队友,等全部转达一遍回来的时候,已经快凌晨一点了,几乎是沾上枕头就要睡了。
不过在临睡前,他还很体贴地说:“桥桥哥,你要是哪里不舒服,晚上一定要把我踹醒!”
完了才锁了好门,关上了灯。
舒桥头痛欲裂,只能在心中祈祷着吃过药后明天能好些。
至少别耽误了录制。
也别耽误了比赛。
他就这样迷迷糊糊地想着,半梦半醒中,昏睡了过去。
第二天上午八点,节目组的通知就通过中央广播传达了出来。
经过了一宿的毫无质量可言的睡眠——
舒桥睁开了眼。
迎接他的,不是上午第一缕阳光,也不是中央广播清脆的钢琴声。
而是。
tā • mā • de!
比昨天更痛的!
头痛!!
舒桥捂着脑袋坐了起来:“啊啊啊!!”
“桥桥哥?!”杨桃子也刚被广播吵醒,顶着个鸡窝头大喊,“桥桥哥!?怎么了怎么了!”
舒桥:“头、头好疼!”
杨桃子一惊,睡意都醒了:“啊?!不是吃了药吗?怎么会这样!”
舒桥白皙的指尖不停地敲打着脑壳:“可能是脑海里的知识堆太多了……”
杨桃子:“……”
完了完了。
开始胡言乱语了。
不会真烧到脑子了吧。
杨桃子忧心忡忡:“怎么办,舒桥哥,今天还能录制吗?要不你请假吧……”
舒桥很快摇了摇头。
如果只是普通的综艺录制请假或许还好,但星光企划不比那些综艺。
早在赛制里,星光企划就明确了,无论什么理由的缺赛,这一场比赛都将零分计算。
而这也意味着,你辛辛苦苦得到的能力值,只要缺一场比赛,就能被这零分拉到平均值以下。
况且,这零分不仅是针对于个人的。
在团体赛中,也依然存在。
杨桃子担忧道:“可是……”
“没关系,先去录制现场吧,”舒桥捋乱了自己栗色的发丝,勉强打气道,“好!起床啦!”
……
星光企划第二天的录制,在馆内热闹地开始了。
“要加入新元素”的事情,已经由各队长告知队员了,昨天晚上引起了一阵不小的轰动。
虽然经历了一个晚上,但第二天的录制现场,仍然有许多人在讨论这件事。
而且,出乎意料的是。
昨天晚上,所有队长找到的信封里的元素都一模一样——
都是“星光”。
星光星光。
既然都是一样。
你干脆直接跟每个人宣布就是了啊?!
还要浪费时间去找?!
这不就是故意找茬吗!!
舒桥气得跳jo。
只不过今天他头晕目眩,实在跳不起来,只能在一旁目露凶光,强烈表达自己的不满。
元素既然相同,要出彩也不容易,在短暂的讨论后,各组都投入在如何表演和表现上。
闻萄、武蓝和杨桃子都对舞蹈不太敏锐,但舒桥却很擅长。
他在编舞上加入了一些星光的元素,整体的感觉比其他组灵动和细致很多。
只是当他想要站起来练习时——
“桥桥哥,小心!”
药效和头痛袭来,舒桥踉跄了一下,杨桃子连忙扶住了他。
闻萄和武蓝也连忙道:“没事吧,舒桥?”
舒桥摇了摇头,笑道:“没事啦!我就是刚才有点儿晕,休息下就好了。”
闻萄担心道:“可是你脸色不好,我听桃子说你淋了雨,昨晚雨下那么大,你可别勉强了!”
“不勉强。我自己是无所谓,我就是……”舒桥顿了顿,小声说,“怕把你们团队分给拉低了。”
闻萄、武蓝和杨桃子都是一愣,相互对视了一眼。
他们最初组成团的时候,还有不少学员过来说羡慕他们能和舒桥组成队伍。
毕竟作为首A,舒桥的舞蹈实力本就有目共睹,单凭他一个人,就能把整个组的团队分给拉上去。
甚至,还有学员阴阳怪气地说他们“运气真好,可以躺赢了”。
但如今舒桥忽然生了病,别说跳舞了,连动一动都困难……
其他组的学员,已经有些幸灾乐祸地往这里看了。
他们羡慕归羡慕。
可是如今那个“拉分”的人变成了“拖后腿”的人,对他们来说更是有十足的热闹看了,纷纷抱着看好戏的心情往这里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