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她说话,安阳便挑着眉,热情道:“那我帮你做媒吧,京城王公子弟诸多,任你挑选……若是看不上,便进宫好了,我皇兄还差个贵妃,你去正合适!”
公主语出惊人,阿虞惶恐,容舟冷冷看着她:“殿下!”
他一声轻喝,已然不悦。
公主还在火上浇油,拉着阿虞的手絮叨:“既然我当不成你嫂子,你可以当我嫂子啊,反正都是姑嫂……”
“殿下慎言!”容舟很是头疼,一把夺回阿虞的手,沉声道:“舍妹婚事自有我这个做兄长的做主,无需殿下操心。”
容舟很生气,公主却一点不介意,笑意盈盈道:“我不过是想帮忙罢了,看你这么生气干什么,无趣……”
容舟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对公主完全不起作用,她打着扇子,看他气急败坏就格外高兴。
“下月初我生辰,打算办个赏菊宴,各家小姐们参加,过几日我给你送请帖,务必赏脸来哟!”公主笑眯眯地和阿虞说完,在侍女搀扶下施施然走了,临走时还耀武扬威朝容舟哼了一声。
总算送走这位大神,阿虞终于松了一口气,容舟并肩而行,她掀开了面纱悄悄打量他的神色。
哥哥有俊美的容颜,一缕黑发落在耳旁,不经意从轮廓分明的面庞滑过,漾起一丝温柔的波澜。
阿虞咽了咽唾沫,哥哥这么好看,难怪那位安阳长公主另眼相看了。
也不晓得他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单从哥哥态度上看,并不是很喜欢公主,反而言辞间还有几分不加掩饰的嫌恶。
不过哥哥真是神通广大,竟也能和公主牵扯不清,倘若他点了头,是不是现在已经是驸马了?
阿虞表情多变,看向容舟的眼神格外崇敬,只是里头还夹杂着别的意味。
她不加掩饰的打量终于引起了容舟的注意,他负手轻叹一声:“长公主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她向来如此!”
阿虞好奇心很重,周围人多有些拥挤,她靠近了点,伸手拉住容舟的袖子,小声问:“哥哥,你和殿下……”
容舟睨她一眼,语气凉凉的:“不要乱猜,我和殿下清清白白,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那公主殿下说……想当我嫂子?”后面的声音次第小了,因为容舟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天色渐暗,街旁林立的商铺阁楼灯火渐盛,各色的花灯在夜色中有了玲珑的剪影。
他目不斜视,不紧不慢地往前走:“这位公主历来是……言行怪异,说出什么奇怪的话也不过分。”
阿虞没想到哥哥给公主评价是‘言行怪异’,也不知殿下听见了会是什么感受,大约会气得顾不上仪态,骂他无情无义吧。
阿虞心里像猫抓似的,对于容舟和公主的过往很感兴趣,但他显然不想多说,她只能压下满心的疑问,问道:“那公主殿下的生辰宴……我还要去吗?”
他眼梢轻扬,眸中终于有了几分笑意:“你初来乍到,认认人也好,说不定还能结识几个朋友。”
容舟就是这样,送上门来的便宜不占白不占,何况是对阿虞有益的,安阳行事虽然荒唐,既是邀请了各家闺秀,还是得会维持住体面,哪怕看在他的面子上,也不会为难于她。
女子在闺中通常都有三五个好友,原本阿虞在锦州有几个常在一起玩耍的小姐妹,时而结伴相约出门,后来娘亲去世身上带了孝,加之小姐妹们接二连三的定亲出嫁,便没有往来了。
纵横的街巷有流光婉转,一盏盏花灯辉煌璀璨,迷离温暖的光影从眼前流淌,逶迤着蔓延向遥遥夜幕中。
阿虞也不去问他和公主的瓜葛了,欢天喜地的去凑热闹,那点兴奋都摆在了脸上,容舟跟在后头看她蹁跹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
他怕她跑没影儿,出声提醒:“前面人多,你小心些。”
这样喜庆的日子没有宵禁,也不拘男女大防,女子们身着华裳,手上提着花灯,有说有笑的擦肩而过。
眼看天色不早了,便叫住她:“想吃什么?我带你去吃。”
阿虞对周围摊贩叫卖的吃食垂涎已久,一听容舟开口,眼睛都亮了:“炙羊肉、牛ru酥酪、糖葫芦……还有月饼!”
今儿中秋,自然是不能少了月饼的。
他皱眉:“东西吃太杂不好。”
她可怜兮兮望过来,扯着他的衣袖,细声撒娇:“哥哥……”
那双明媚的眼眸噙着委屈,他无奈:“走吧,去福满楼吃。”
不过最后还是满足了阿虞的口腹之欲,除了她想吃的,一些酸甜的零嘴容舟也一并买了,一桌菜她倒是没动几下,吃了几颗山楂,直喊牙酸。
福满楼客源滚滚,此时正是热闹,三楼人少,却也还能听见底下的喧哗。
容舟在独酌,阿虞捂着腮帮子开了窗,忽然惊呼了一声。
他手里的酒险些倾洒出来:“怎么了?”
“京城真好看!”阿虞满眼惊叹,放眼望去,是夜幕中点缀的圆月,与滚滚红尘的烟火气息相融,绵延的阁楼庭苑有万千灯火次第燃起,与河上点点微光相接,是广阔又温柔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