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容没了,半认真的说:“我觉着我们一点都不像……”
以前还能说不是一母所生,原来他们长得不像,是因为完全没有血缘关系,本就不是亲兄妹,怎么也相似不了……
他皱眉:“你今日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阿虞心头一惊,连忙摇头:“没有,可能是夜里没睡好!”
然后再不敢把心事摆在脸上了。
容舟也没有多问,只叫她回去准备。
*
吴疾头一回当爹,人逢喜事精神爽,昂首阔步的样子神气极了。
阿虞和哥哥下了马车,看他迎面走来,忍不住问:“哥哥,你将来当了爹,是不是也会变成这般模样?”
容舟不置可否,那一日太遥远,现在还无法想象,但总归不会像吴疾这样走出六亲不认的步伐,丢人现眼!
“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您快请!”
吴疾在大理寺审讯犯人时,可谓是凶神恶煞,各种刑罚用起来毫不手软,这会儿却铁树开花似的,笑得脸都变了形儿。
容舟递上一个锦盒:“给孩子的。”
吴疾打开看了一眼,顿时哎哟叫唤起来:“您是大手笔啊!纯金子的长命锁,替我儿子谢谢您啦!”
一面说一面迎他们进门,又招呼自己的夫人:“快带大姑娘就坐,千万怠慢不能怠慢了!”
吴疾的夫人姓李,年纪不大,身形略有几分丰腴,笑起来温和可亲:“久闻姑娘大名,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
阿虞感念吴疾在锦州时的救命之恩,对李氏也很客气:“嫂子过奖了。”
李氏吩咐下人准备茶点,领着她进了后院:“我表姑母家两个兄妹也来了,想必你也认识。”
“谁啊?”
李氏笑眯眯说:“姓穆,如今的云川节度使家。”
才说完,屋子里忽然传来婴孩啼哭的声音,穆清欢抱着孩子着急忙慌出来寻人,看到李氏仿佛看到救星般。
“表姐,孩子哭了!”
转头看到阿虞,又夸张呀了一声:“阿虞你来啦,有些日子不见了。快来看我表姐的孩子!”
她说着,把孩子往阿虞怀里一放,吓得阿虞手脚都不知放哪儿放。
“清欢……”
李氏意外道:“哎?孩子不哭了?”
襁褓里的孩子还不认人,奶妈子喂了奶,穆清欢就抱着玩了好一阵,忽然听孩子哭还以为他是拉了,不想到了阿虞怀里竟然就不哭了。
她惊奇道:“阿虞,他很喜欢你!”
阿虞一脸惶然,这才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孩子,粉雕玉琢的小婴儿睁着眼,砸吧嘴吐出一串泡泡来,可爱的不得了。
她心上一软,不自觉的就欢喜起来。
穆兰山从抄手游廊下过来,恰好看到这一幕,脚步微滞,视线悄然落在阿虞身上。
十几岁的姑娘,身形窈窕,面若桃花,穿着鹅黄的夹袄和氅衣也不显臃肿。怀里的孩子那么突兀,她分明是慌张的,可转瞬又被婴孩吸引了目光,眉眼俱是柔软的笑意。
他想起初次见,她躲在芭蕉叶后面偷看自己时满眼狡黠的模样,几个月的时间而已,怎么就像是长大了呢?
穆清欢眼尖看到他,撞了撞阿虞肩膀:“你看!”
阿虞一脸懵,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果然瞧见廊下遥遥站着的人。
黑衣墨发,气质卓然。
四目相对,她表情还是错愕的。
李氏又接待宾客去了,穆清欢四下瞧了瞧,没人注意这边,抱过阿虞怀里的孩子,顺便塞了一块令牌到她手里。
“我大哥应该是问我要令牌的,他等会儿还得去军营,劳烦你帮我拿过去。”
阿虞拿着那令牌跟烫手山芋似的,颇有几分为难,穆兰山还站在原地,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抬脚过去。
“穆将军。”她双手捧着令牌,微微低头,目光落在他胸前的衣袍纹路上。
两根干燥温暖的手指从掌心划过,手里一轻,令牌已经到了他手里。
穆兰山恪守礼教,拱手道谢:“多谢姑娘。”
只是一双黑眸里盛满了笑意。
阿虞这才抬起头,冷不防撞入一双带着浅浅笑意的眼眸中,脸颊顿时滚烫起来。
吴疾正陪着容舟四处闲逛,透过院墙镂花窗瞟见他们,挑了挑眉:“干什么呢这是?我去瞧瞧……”
却被旁边伸来一只手拦住。
他回头,迎上容舟面无表情的俊脸,忽然明白过来,激动的跳脚:“大人,他们俩……”
容舟只往那边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一言不发的负手离开了。
原还说到了这里见了穆兰山,自己设法问一问他的想法。
如今看来,是不必了……
吴疾赶紧追上去:“大人,您是有意让他们独处吗……但我看您的样子似乎不高兴啊?”
前面的人忽然停住脚步,声色冷然:“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