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见过好几次了,还存在什么见面礼。
“那么多东西,真叫我受之有愧了。”
“应当的。”
阿虞知道穆清欢的心思,她还知道投其所好送那些胭脂零嘴,要是别的,自己也无福消受。
要说穆兰山真是出类拔萃的佼佼者了,家世清白,人品贵重,这么一撮合,只能说是自己高攀了。
缘分倒也是个奇妙的东西,她虽还闹不明白男女之情到底为何物,但今日在这儿碰见穆兰山,心上是欢喜的。再看他无措的样子,说明还是有了那么一点喜欢自己。
男婚女嫁,两情相悦最要紧的,阿虞想只要穆兰山肯提起亲事,自己应该也要点头答应了。
穆兰山还是含蓄的,大庭广众之下没好意思明说,只道:“姑娘是四月出孝期?”
阿虞点头,穆兰山神色一松:“清欢四月的生辰,黄历上说四月有几个黄道吉日……”
剩下的话有些难以启齿,穆清欢老早就说过,四月好几个宜婚嫁的吉日,正适合上门提亲,要他抓紧时间准备。
要说婚嫁,也并非头一回,先前长辈操心,娶哪家姑娘家中自有安排,那时候想着夫妻相敬如宾,并不奢求情投意合。如今眼看要近而立之年了,却愣头青似的摸不着头脑了。
说到底,还是人不同罢了。
“清明那会儿,我应当要回锦州一趟,等回来也差不多要四月了,那时候再细说吧……”阿虞扭扭捏捏说完这话,脸上愈发滚烫起来。
真是害臊!她还没跟人说过这些呢,既新鲜又感觉一颗心蠢蠢欲动,有点不受自己控制了。
穆兰山目光闪了闪,牵唇露出欣喜的笑来:“好!”
他们的谈话一字不差的进了容舟耳朵里,原本想着带阿虞出门走走的乐趣,瞬间消失地不见影踪。
上了马车,阿虞神色还是激动的,面颊带着兴奋过后的红晕,一个人垂着脑袋傻笑。
他冷眼看着她,没忍住开口:“就这么高兴?”
她羞涩笑起来,说:“长这么大,还没遇见过喜欢我的人呢!”
这偌大的京城,勋贵遍地,也找不出几个像穆兰山那般出色的人物了。
骁勇善战,威风赫赫的名将,如何不令人心生仰慕呢。
容舟一哂:“出息!”
不过他还是欣慰的,他们两个都对彼此有意,不至于盲婚哑嫁,将来上门去受苦。
阿虞忽然想起还有件事要和哥哥商量:“清明我想回锦州一趟,哥哥你要回去吗?”
娘亲祭日到了,她要回去祭拜,得向爹娘禀报自己如今找到了哥哥。
马车缓缓前行,容舟目光晦涩不明,半晌道:“再说吧……”
他整整八年没有回去了,锦州于他而言也没有回去的必要。
阿虞知道他迈不过心里那个坎,嘴上虽然不说记恨父亲了,可心里必然是难过的,再回锦州想起那些不愉快的旧事,还不如不回去。
阿虞不强求,但还是希望哥哥可以解开心结:“那时哥哥你得空,咱们一道回去,行吗?”
可她也知道这只是奢望,如今哥哥已官至大理寺卿,事务繁忙,哪里还脱得开身与她回去呢。
容舟牵唇笑了一下,抬手摸摸她柔软的头顶:“行。”
马车轻微颠簸着,叫人昏昏欲睡,阿虞起得早,这会儿困意浮上来,眼皮沉重得直打架。
她原本还强撑着,可车轱辘的声音太过规律,吱呀吱呀催眠似的叫人直打呵欠。
“不行了,我得睡会儿……哥哥你让我靠靠。”说着便栽在他肩膀上,合上眼补觉了。
回家还得要些时候,容舟也没出声,任由她靠着,听耳边传来轻浅的呼吸声,才微微偏头打量她。
真是一点不讲究,靠着他就睡着了,亏得是兄妹,若是旁人指不定怎么心怀不轨呢。
马车里没有阿虞絮絮叨叨声音,容舟这才想起来那封信,动手拆开了信,将那一张张信纸抚平,这才看清了上面的内容。
斑驳的光影从车帘缝隙中投进来,落下他满是震惊的俊脸上,怔忡了许久,最后竟是折回信纸不敢再看。
白纸黑字,洋洋洒洒写了足足五篇,他饱读诗书二十余载,纸上的每一个字分明都认识,拼凑在一起,却是一个叫人难以接受的真相。
他本不是刻意想打探,只是觉得阿虞和张婆子见了面就变得有些奇怪,偏偏他在大理寺多年,又有刨根问底的习惯,就叫心腹去查了。
谁知这一查,竟起底了一个隐藏十六年的秘密。
而也正是时隔十六年,他才知,与自己同乘马车,此刻正靠在自己胳膊上呼呼大睡的姑娘,并非自己的亲妹妹……
这究竟是怎样一个真相,素来冷静的大理寺卿都接受不了,惶惶然望向熟睡的阿虞。
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在心底蔓延,他不知自己此时该作何想法,只怔怔看着那张皎皎无瑕的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