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又一年。”
“谁知道,一等那么多年。”
“很多很多的思念,结成云,化为雨。”
“明天你会归来吗?明天是晴,明天是雨?”
……
她实在太适合唱歌,十八岁的美丽少女,一把好嗓子,唱着遮阳挡歌曲,整个餐厅的目光都被她吸引。江槐站在暗处,笔挺修长,眸子一直看着她,似乎想把她的模样完全收到自己眼底。
“好听吗?”唱完后,明霜回到座位。
江槐给她拉开椅子,“好听。”
“你不会说点更好听的?”明霜有点不高兴了,被他握住了手,那双清冷漂亮的黑眸直直凝着她,“很好听。”
明霜耳朵莫名有些烧,她甩开江槐的手,“还高材生,你这是什么语文?”
她轻声说,“这是我妈妈最喜欢的歌。”
《月归》也曾经是明立诚和喻殷的定情歌曲。喻殷是小镇来的姑娘,一路靠自己考来了京城,当年,喻殷二十岁,在校园歌手大赛上唱了着这首歌,被台下的明立诚一眼看到。
当年,他们或许也是真的相爱过。
明霜很悲观,世界上爱情并不长久,不如把对对方最美好的回忆保存在这一刹那间就好,她会永远记得十八岁的江槐,一切都褪色后也是如此,何必一直这么维系下去,以后成为一对相看两厌的怨偶呢。
她离开后,江槐迟早也会忘了她。
女孩长长发丝在风中飘扬,少年把她的发丝掖在耳后,动作很温柔。
“之后去哪里玩呢。”明霜靠着他,把手机里的图片给江槐一张张看,“想去哪里?”
明霜的毕业旅行里,给他留下了位置。
“高原可以吗?”明霜说,“你不会高反吧,到时候路都走不动,需要我来背。”
……
江槐和她一样,生在平原长在平原。
“我身体没那么差。”少年终于说,声音很淡,也不看她,看着远方。
明霜忍不住笑,一勾他的手指,声音染着说不出的暧昧,“哥哥,那你来证明给我看啊。”
少年耳尖覆上薄红,握着她的手克制不住用了点力。
明霜哈哈大笑起来,少女发丝被晚风吹乱,显得狡黠又清丽。她知道他脸皮薄且清冷矜持,在这种事情上,就是还不了嘴,只能受着她的欺负。
天空那么高远,海洋那么广阔,她想亲自去探索,去翻过最险峻的高山,去所有未被人及的地方。
两人就这么走着,到了明霜宅邸附近,夜晚静悄悄的,越来越晚,但是两人谁都没提回去的事情。
“小时候,我经常和徐天柏他们出去玩。”明霜指着前方一个儿童公园。
这个儿童公园很简陋,和这片富人区格格不入,周围满是樟树,有些荒芜了,天色已晚,没有一个人,只听到书上隐约的蝉鸣。
明霜拉着他过去,眸底满是怀念。
她指着跷跷板,“以前徐天柏和我一起玩这个,后来就不行了,他发胖了,太重了,有两个我这么重。”
还有秋千,那时候,陆措经常在背后推着她。
“锈得好厉害。”明霜看着秋千,恍然才意识到,长大原来是一个这么快的过程。
明霜童年有很多人陪着,热热闹闹,喧嚣地长大。
江槐只是听着,听着那些她生命里不曾有他的部分。之后有他就好了,明霜会待在他身边,一直到很久之后,他也化为一缕游魂。
“那时候,我们都是背着大人出来的。”明霜说,“江槐,你小时候有没有上过什么辅导班?”
江槐摇头。
“果然补课没用。”明霜嘀咕,“我们都被家里报了许多各种各样的课后班。”
她不想被送去学跳舞,翘课跑出来的,明立诚从她很小的时候,开始试图规劝她,让她变得更加像一个女孩子。明霜不愿意,长大后,她喜欢打扮,也是因为自己喜欢而已,不是因为别的任何人,没有人可以控制她,让她成为什么样的人。
“其实我也不讨厌跳舞。”明霜说,“但是我爸要我去,我就非不想去了。
“你小时候是怎么样的呢,江槐。”
半晌,他说,“没有什么特别的。”
一直一个人。
小时候,他没有朋友,长大了,似乎也没有,他的人生是荒芜冰冷的黑白二色,往来熙攘皆是过客。
两人离开了儿童公园,继续往前走。
江槐凝着远处的天幕,神情静静的,“我记得最多的,是天。”
一天,从早到傍晚的天空,一个人在门口,看着天上浮郁的流云,从这边流到那边,天慢慢地黯了,从白变到红,再黑下去,越来越晚,很快,一天就过去了,于嫣有时会出来叫他吃饭,有时不会。
不会的时候。他就安静地蹲在家门口,看着远处,万家炊烟灯火,一点点亮起。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与过往。
就像明霜,这辈子也永远不会忘记,喻殷合上眼睛的那个雨夜。
“江槐,你以后不要这样了。”明霜轻轻摩挲着他手腕处的伤痕,“要对自己很好,很好。”
“已经很好了。”他轻轻握住她的手,不让她再触碰那里。
他不希望把自己丑陋的这一面给她看,永远不想。
他所求不多,这辈子,可以一直陪在她身边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