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漫长的旅行终于结束了。
明霜回到了家里,只觉得还有些意犹未尽,去之前明大小姐还屈尊去亲自查了一下,说去高原旅游可能会有的危险,不过这一趟旅行下来,这些似乎都没发生,她玩得很舒畅开心。
明霜到家,洗了个澡,和江槐发了条短信,便听得李燕敲门,说是先生回来了,有事找她。
明立诚把她叫到书房。
“陆措和我打电话了,说是你和一个男生关系很亲密。”明立诚皱眉,“出去旅游晚上住一起了?你说是和陆措徐天柏他们出去玩,后半程其实都是和这个男生一起?”
明立诚虽然对明霜管的不严,但是到底也还是个当女孩父亲的人,自己十八岁女儿和异性出去旅游独处住一间房,怎么也还是得管管。
明霜吃软不吃硬,“一起了又怎么样?”
“闹得陆家都知道了。”明立诚说,“不是不让你谈,你不要太得寸进尺。”
明立诚想着现在十八岁谈恋爱,不就是牵个手,亲一亲,闹得都住到一个房间到底还是有些过火。
陆家知道这件事情,陆措回家后据说在家里闭门不出了三天,陆家给他介绍了一个女朋友,陆家夫妇和明立诚说话还是很客气,但是话语间的不满也是显而易见的。
在他们眼里,早已把明霜视为了自己提前预定好了的儿媳妇,眼下煮熟的鸭子飞了,什么都没了。
明立诚在外人面前自然还是维护自己女儿,直笑着说,“我家明霜做事像我,从不勉强自己,我们这些人年龄大了,这些事情还是要由着孩子自己心意办。”
言下之意,就是说陆措对明霜而言就是勉强,明霜看不上他的意思,把陆家人气得脸色铁青,一句话也说不出。
陆家人口多,他们目前还需要仰仗和明立诚的关系,只能打破牙齿和血吞。
明立诚耐住性子,又说,“你那个小男朋友什么时候带回来给我看看?”
明霜说,“算了。”
她现在可不觉得自己和江槐现在到了见家长的地步,她才十八岁,未来还有大好时光,可不想就这么被绑定下来,而且江槐无父无母,那么说她根本不用见江槐家长,这样见了明立诚之后,岂不算是已经完成见父母这流程了。
她可不想。
明立诚还要说什么,明霜脸色很差,“你自己不是说,结婚要找门当户对的,婚前这些只是玩玩,这个和我根本不门当户对,玩玩都需要带上门回来给你看了吗?那以后我家大门口要排队到哪去?”
明立诚先是火冒三丈,只说,“你到时候闹出什么丑闻,我也保不住你名声。”
“我要它做什么。”明霜压根不在乎。
名声是个什么东西,能给她吃喝还是给她赚钱?明立诚怎么不说要把她送去女德班培训培训呢。
回家之后,从高原的二人独处世界剥离开,回到原来的世界上,束缚与隔阂似乎也都随之而来了,回想起那几天,明霜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自己会这么亲近依赖一个男生。
她想起自己对着江槐哭,晚上睡觉要江槐抱,要欺负他,又要他哄,娇里娇气,整个人似乎都缠在他身上。
这些都是明霜以前从没和别的男生做过的。
这是很危险的信号。
明霜是千变万化的,回到熟悉的世界后,大把的朋友和邀约,她开始有意无意对江槐冷了下去。
江槐原本话少,生活安静规律寡淡,明霜对他冷淡下去,他们之间的温差便也随即立竿见影地升起。
江槐一周没有见到她了。
打电话过去,明霜在卡拉ok,说等下给他回,等下便是没有了,一直到第二天都没有。发消息,明霜只回一两个字,或者不回,他能明显感觉到,明霜的故意疏离。
她却没说要分手。
这趟旅行回家,过了几天,高考分数出来了,明霜还没去查分,正在外头滑冰,先是许端端消息。
“你男朋友考了省状元。”许端端说,“到处都在宣传,你赶紧去看看。”
明霜倒是也不是很意外,继续淡定滑冰,滑完冰一看,江槐给她发消息过来了,“分数可以查了。”
明霜挑眉,“你还装什么?全班分数应该都发班群里了吧,我考多少?”
江槐必然已经知道她的分数了,他不是个会做没意义事情的人。
江槐发来图片。
明霜打开图一看,飞快扫了一眼,是她的分数和省排,649分,省理科1400多名,语文到底还是拉了点后腿,别的科目成绩她基本还满意,能学到这个分数,不能说不是奇迹了。
江槐没提自己,又给她发来号码和地址。
江槐说,“京航招生老师的电话。”
“你管这些做什么?”
“你不会说什么要跟我一起去吧?”明霜说,“别来这些了,都在京州,坐车也没多久,你可别弄什么为了陪我放弃自己志愿的戏码。”
“我最讨厌别人道德绑架我了。”
明霜觉得前途最重要,对任何人而言都是如此,她不喜欢恋爱脑,更别说是为了她,她凭什么要为别人的心思背上一个这么重的道德枷锁。
江槐心平气静地说,“你的志愿专业可能不稳。”
因此,打电话找招生组咨询一下会更加稳妥,他做事风格如此,很缜密周到。
江槐对她的事情都记得很清楚,明霜想起来了,还是高三的时候,她和别人聊天说起自己的志愿专业,江槐竟然还记得。
“哦,好。”明霜说。
那边却还没挂断电话,明霜知道江槐是个从不说废话的人,以为还有什么事情要说,耐心等了几秒,却不见他说什么。
明霜,“你干嘛?”
半晌,电话那头的少年不语,他的下唇被自己咬出一个淡淡的血痕,声音有些沙哑,“……我想多听听你声音。”
……
半晌,明霜轻声说,“没什么好听的,你之前不是已经听过很多了么。”
随即,她挂断了电话。
很久之后,阳台门被推开,少年从阳台走出,江承庭神情复杂,看向儿子,见他苍白的面色,他咳嗽了一声,看向江槐,“还打算出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