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朝他莞尔一笑,大大方方喝完那杯奶茶,随后离开了,安以看着她的背影,眸光复杂。
录取结果在半个月后出来。
明立诚和江承庭一起对酌,在一个隔间,环境清幽,窗外看过去,能听到蝉鸣,流水声和一轮澄澈的月。
话题从生意上转开,说到儿女身上,江承庭打算把江千樟送出国,明立诚说到明霜,格外头疼,苦笑道,“她谁的话都不听,就只报了一个志愿。”
“滑档的话,到时候可能也只能出国了。”明立诚说。
江承庭给他亲手倒酒,转头轻轻咳了一声,“听说霜霜高三一年进步了很多,能考到这样,很厉害了,不必对孩子过多苛责。”
“转学倒是转对了。”明立诚说。
“我听明霜老师说起过,他们班一个男生这一年帮了她很多。”明立诚说,“那男生特别优秀,这次考了省状元,就是家里条件不是很好。”
“明霜最近谈了男朋友。”明立诚无奈地笑,“还一起出去旅游,我也管不了她了,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她心性不定,变化太快了,我现在就希望,以后她成家立业,能找个性格温柔稳重,能包容她的丈夫。”
江承庭只是笑。
“老江,我知道你一直对这些看的不重。”明立诚喝了口酒,“我现在开始慢慢觉得,你说的也有道理。”
以前明立诚一直觉得,明霜未来结婚,一定要找个门当户对的,可以给她未来有助力,现在出了陆措这档子事情,他观念也开始慢慢改变了。
江承庭一直以来,在儿女婚姻之事上,就从不看重门第,明立诚现在也觉得他的想法也未尝没有道理,要看每一个人的具体情况。
“我看明霜那个男同学那样的就不错。”明立诚喝得也有点多了,说话开始放开,“以后找个这种,家里不行,人口简单,自己人才优秀的,可以入赘我们明家。”
他和檀附老师一起吃饭,说到那个叫江槐的男生,所有人都赞不绝口,说他是班长,性格文静早熟,聪明内秀。
这一年,江槐对明霜的帮助,其实老师都看在眼里,偶尔收上来的明霜的试卷和作业本上还残留着江槐的笔记和批注。
不过因为知道江槐是最规矩,最不可能早恋的模范学生,因此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明霜那越发骄纵的脾气,或许也只有这样的男人能接受和包容。明立诚越想越觉得很不错,他没儿子,只有明霜一个独生女,以后明霜结婚,找一个出身不行,但是其余各方面都不错的丈夫,叫他入赘明家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江承庭笑,“确实,你想得不错。”
两人道别后,江承庭回家。
宅邸里,江槐的书房还亮着灯,他在书房看文件,看得极为专注,手旁的笔记本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数字。
江承庭敲门进去,看着儿子背影,“你知道我刚和谁喝酒回来么?”
江槐基本不回答这些没有意义的问题,视线没离开书页。
江承庭无奈道,“明霜的爸爸。”
江槐放下笔,站起身,漆黑的眸子凝着他。
“明霜不滑档就在国内。”江承庭揉了揉眉心,“可以和你在一个城市上学,你就安安心心等开学吧,也不用折腾出……”
江槐打断了他,“会滑档。”
室内沉默了下去。
江槐神情安安静静,平静地说,“她的分数,够不到今年她志愿的专业分数线。”
江承庭沉默了片刻。
江槐并不嫩生,相反,极为早熟而dú • lì,江承庭想忽悠自己十八岁的儿子显而易见失败了。
“你打算随着人家出国,问题是,别人喜欢你吗?”江承庭说。
他不是不喜欢明霜,只是真的不想再看江槐走上他的老路了。
江槐住院的原因他知道了,原本他们就家族男人不长寿,趁着年轻身体好这么折腾,以后可能会更加短命,再聪明,活的时候混得再权势滔天有什么用,还是要去地府做短命鬼。
随着他生命的逐渐流逝,江承庭想法也开始逐渐有些变了,他希望他和于嫣的儿子可以活得健康快乐,一生平顺安康。
江槐不语。
没有她,他谈何幸福。
“你可想好了。”江承庭说,“她父亲现在的希望可是以后要去给女儿找个身份门第低的女婿,以后专门去服侍自己女儿,你身份公开了,就根本不符合他们要求了,而且你能做到吗?”
少年垂着长长的睫羽,坐回了自己位置,一脸淡漠,显然毫不在意,根本不为所动。
他为她做什么都可以。
江承庭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已经说什么都没用了。
和安以分开之后,明霜往家走。她说要江槐冷静几天,这几天,她不喜欢这样疯狂的他,他果然听话没和她联系了。
明霜打开手机,看到班群里在讨论报志愿的事情,热热闹闹,消息不停响。
他们这届考得非常好,班里重本率百分百,江槐还考了省状元,冯红拿了大额奖金,喜不自禁。
阮扬帆:都来看,都来看,状元采访,班长这照片照得真帅啊。
链接打开一看,是一篇《檀城晚报》对江槐的采访,只有寥寥数语,明霜很怀疑他们是不是真的找到了江槐本人,配图的照片甚至都只是一张以前江槐高中时拍的。
少年平视着镜头,校服整洁,神情淡漠,说不出的清冷出挑。
江槐长得好看且上相,就连以前他以前贴在宣传栏个学年大榜上的照片,都经常可以看到偷偷摸摸拿着手机的小学妹在那里拍,只拍他一个人。
明霜看了会儿,心想他要是不发疯,学会对她温柔小意,她对他腻的时间应该会来得很迟。
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抽刀断腐肉,越快越好,趁着还没化脓,提前剔除掉坏掉的部分,明霜做事果断,而且从不拖沓,决定好的事情,就干脆地去做。
明霜和徐天柏几个人很久没见,这天晚上,他们打电话叫明霜过去,吃夜市,许端端和宁小藤李恒远也在。
明霜一个人过去了,没和江槐一起。
“哎,你男朋友怎么没来?”许端端问。
明霜没做声。
“妹夫不吃辣,也不吃油腻。”徐天柏倒是自己给他解释,“小仙男嘛。”
几人都笑,宁小藤也抿着唇笑,竟然觉得有几分道理,那个男生看着可不就是这样,清冷又寡言,纯净得宛如不食人间烟火。
明霜一脸漠然看着夜色,倒是也没说什么。
这个夜宵摊子他们经常来,就在外头支着的摊子,食物的浓香飘得很远,一个男人挽着一个女人走近,徐天柏在吃着一根串,抬眼一看,瞪圆了眼,“陆哥?”
陆措挽着一个女生,正从车上下来,往这边走,他愣了下,一眼看到明霜,神情复杂,有些条件反射般想松开和范媛交握的手。
陆措很勉强和几人打了招呼,毕竟,都是有头脸的富家子,很多事情,都不想闹得太难看了。
明霜很冷漠,也没生气,对陆措显然毫不在意,对他挽着的范媛更是视而不见。
“你们最近怎么样?”陆措说。
那阵子情绪过去之后,陆措现在有些后悔,觉得自己那天过于冲动,但是,他一想起明霜和那个男生晚上睡一间房,可能什么都发生过了,还是忍不住血往头顶冲。
明霜还是那么漂亮且眼高于顶,他注意到了,明霜一个人,没和那个男生一起。
“十五,你怎么没和你男朋友一起。”陆措在她对面坐下。
明霜轻描淡写,“分了。”
徐天柏几人都呆了,以前他们没见明霜对一个男生这么上心过,而且江槐也确实出挑,找不到几个比他更好的,他们以为会长久一些,没想到,这才几天?
“你以前不是经常说要给他找下家吗?”明霜对许端端说,“现在就可以找了。”
“愿意要他的也不少吧。”她面无表情,喝干了那杯德国黑啤。
烧烤摊上弥漫着一股子肉香,许端端呆了,她那时候那么说自然是开玩笑的,明霜也知她也知,她哪里敢真的给江槐去找对象。
“他知道吗?”半晌,许端端终于问,“江槐知道你和他分手了吗?”
明霜不耐烦啧了一声,直接当场拨通了江槐电话,按了免提。
电话几乎被瞬间接起,他冷淡清澈的声线在电话那边响起,有些迟疑,轻声叫着她的名字,“明霜?”
这几天他听话如约,没和她联系,却不料,明霜自己在深夜给他打来了电话。
江槐对她一直是这样称呼,除去高三时某天给她留纸条,在纸条上叫她霜霜,其余时候,包括两人独处时,他都是直接叫她明霜,即使是最浓情蜜意时也如此。
这样的男人,是不是根本都不知道要如何讨好女人。
明霜说,“江槐,我和你已经分手了,再没关系了。”
“打个电话通知你。”
“你在哪?”沉默了一瞬,他轻声问。
明霜说,“和朋友在夜市吃饭喝酒,你别来,以后我们别见面了。”
“我受不了你的性格,我们不合适。”言罢,她不等江槐说话,已经挂断了电话,叫服务员给她满了一杯酒,继续喝。
她想,就这么结束吧,她对他是有喜欢的,不要闹到对他彻底撕破脸的难看境地。
倘若江槐以后要恨她,也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