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近乎疯狂地爱着她,常年无望的爱与求而不得,让他绝望,如今他失了明,反而忽然获得了这一切,他根本无法做到坦然地享受。
即便是和她亲密时,他也认为,自己不配得到快乐。江槐一直过着一种近乎苦行僧般的生活,习惯于压抑,忍耐与克制,从童年时代开始就是如此。
明霜沉默了,她陡然想起了少年时代的江槐,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满身覆着霜雪,初见时,他对她冷冰冰的,后来,最初,见到她和别的男生暧昧,他也会生气,会耍性子。
江槐到底是怎么样的人?怎么样长成如今的模样的?
当年她看着他,只觉得一尘不染,清俊如雪,又乖又纯。让她忍不住就想把他染上颜色,想去弄坏他。
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
江槐真的差不多坏掉了,被她弄坏了。看着光风霁月,一颗内里的心早已千疮百孔,残破不堪。
她高兴么?满足么?
按照她以前的想法,这时候,应该抛弃他,去找下一个?
他变成这样,是因为她?还是因为他们,他成长过程中的那些人。
江槐地位早已和少年时代早已不可同日而语,而把她奉若心尖上珍宝,却和那时毫无二致,甚至随着岁月,这份病态的爱发酵得更加浓烈。
“江槐,你海鲜过敏,吃不了辣,酒量很小。”她忽然说,声音淡淡的。
“这里的伤,比以前多了三道。”明霜指着他的手腕,“你离开我之后,你没有听我的话。”感觉到他身体骤然紧绷。
“以前你送我的手链。”明霜说,“在我别墅卧室里,这次没带来。”
她十八岁生日时,和他单方面吵了一架,江槐给她送来了一个没有署名的礼物盒子,但是,明霜一直知道,那是他。
“江槐,你听,外面的海浪声。”她看着窗外,“等你眼睛好了,我带你去环球旅行。”
江槐出国都是为了工作和学习,他自从出生后,一直走啊走,在黑暗里,一条长长的甬道,看不到路的尽头,也未曾停歇,不断地往前。
沿途遇到了她。可惜,她不是来渡他的菩萨,而是把他伤得体无完肤,鲜血淋漓的坏心妖精。
“我去过很多好玩的地方。”明霜说,“等你忙完了,休假的时候。”
江槐已经安静了下来,月光从窗户落入,落在他皎洁白皙的侧脸。明霜亲吻,安抚他,很宁静,不带什么欲望。她吻过他的唇,抚摸着他的黑发,白皙手腕上的交错的伤痕与腰窝上她的名字。
“我把这座岛买下来。”他埋首在她怀里,轻声说,“然后叫他们都走,好不好?”
今天,那个小孩分走了明霜对他的注意力,她给他的六天时间,被浪费了宝贵的四个小时。
江槐实在太爱她,不知该如何是好,可是,他早早封闭了自己,没有爱人的经验,也缺乏被爱的经验,他对爱的体验,就是常年的求而不得,等待与剜心的痛苦。
“霜霜,只有你和我。”他说。
他太眷恋现在这样的感觉了。世界上只剩下他们两人,只有这样,明霜才不会离开他,或者,只有等他们都死了的那天,他们才能永远在一起?他想把她牢牢捆在他身边,无论用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