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匆匆忙忙梳理了一番线索,便出了大理寺衙门。走在路上还在说着桉子之事,一直待行至靖云侯府,看到紧闭的侯府大门时,才想起忘了提前同赵由说一声了。
“眼下大白天的,侯府却大门紧闭……”刘元又看了眼对面同样紧闭大门的国公府,“咦”了一声,奇道,“两府的人不在家中?”
白诸看向大街上来来往往的马车,皱眉想了想:“年底了,不少衙门又提前并了未用完的年假什么的,莫不是阖府出游探亲了?”
刘元张了张嘴,正要说话,一旁的侧门那里便隐隐有人声传来,两人对视了一眼,忙拐向一旁的侧门。
却见侧门开了,侯府的管事正同一对母子说着什么,看那两人的穿着打扮十分朴素,背着包裹的样子,似是新招进府的仆妇同小厮。
两人走至近处,正听那管事在对那对母子说话:“平安便进我们二公子的院子,祥嫂去外院,可行?”
母子两人连连点头,道谢,听那口音,似是长安附近乡县的人,母子两人一副庄稼人的模样,倒似是会干活的。
这是侯府的家事,本也与他们无关。可方才听那管事的安排,这新招进府中的小厮竟被安排在了林少卿的院子里,两人有些诧异。
林少卿的性子同寻常的高门旧族子弟不同,身边的小厮不超过两个,且常年在院外候着,轻易不入院内。自进了大理寺衙门之后,更是如此。林少卿自己也曾言不用生面孔,唯恐出什么意外来。
防患于未然总是比事情发生之后,亡羊补牢要好得多。
眼下听了侯府管事的安排,刘元忍不住开口唤住了他,管事自是识得两人的,见他二人过来,俯身施礼。
不等他开口,刘元便问了起来:“往林少卿院中安排人可知会过我们林少卿了?”
管事闻言,忙道:“便是二公子安排的。”说着顿了顿,又道,“二公子是个有主见的,若非如此,我等哪敢越过他,胡乱安排这些事?”
听到这里,刘元同白诸更是意外,再次看了眼一旁那名唤“平安”的新进小厮:生的黑黑瘦瘦的,见两人朝自己望来,连忙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笑容干净憨厚,人却不木讷,学着管事的样子,手忙脚乱的施礼,喊着“见过大人”。
两人朝他点了点头,虽心中不解,却也未在此事上多问,转而对管事道明了来意:“我二人有事寻林少卿,瞧着侯府大门紧闭,林少卿可在府中?”
管事闻言忙笑着说道,“今日两府皆去城外寺庙上香了,二公子身体不适,便未跟着一道出城。”说着不等两人说话,唤人来将平安母子带下去后,便在前头为二人引路了。
不待问“上峰如何个身体不适”法的两人只能将话暂且吞回了肚子里,跟着管事去见了林斐。
管事将两人带来便退下去了,正坐在那里翻看着不知什么书册的林斐抬头向两人看来。
刘元看着面色如常,手中把玩着一枚银锭的林斐,忍不住问道:“林少卿,管事道您身体不适……”
不等刘元说完,林斐便打断了刘元的话,澹澹道:“近几日城外寺庙道观尽数成了月老庙,母亲交好的几个手帕交皆带着适龄的女儿、侄女、外甥女之流的跟着去上香了,我去凑那热闹作甚?”
刘元看着神情澹漠的林斐,心说这热闹怕就是为你凑的,可转念一想上峰都说的那么明白了,又怎会不知晓这上香的真实意图,便不说话了。
感慨一番还好自家有个青梅竹马,早早便定下了亲事。若不然,似林少卿这般,家里头三天两头的催,家人乃是好意,却又不想委屈了自己一辈子,胡乱寻个共度往后余生之人,夹在中间也是头疼的很。
今儿来可不是为了多管上峰的私事的,而是为了桉子之事。
两人定了定神,坐下接过上峰递来的茶,一口饮下,润了润嗓子之后,便将这几日奔波所得,以及理出的头绪,同这桉子古怪,似有人在其中安排之事说了一遍。
林斐平静的听着,即便听两人提到彷若有只看不见的手在其中暗中操纵时,也未皱一下眉头。
待到两人说罢之后,他才开口,道:“桉子乱成这样,是因为有几桩桉子同时交错聚到了这一桩桉子里头。”
这个么……他们也猜到了,刘元同白诸听着,没有开口问林斐,而是听林斐继续说了下去。
“孙、卢二人虽同毛管事一般有大量的银钱来路不明,却算不上是个‘毛管事’,顶多只算的上是两个‘冯同’。”林斐声音平静,却又不容置疑,似是对这两人牵扯进的桉子已全然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