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德对自己迄今为止的经历,进行了一点简单的总结:
其一,因为意外事故,前身跌入车床,被机械卡住,萨姆监工为了保护机器,无情地砍下来了他的腿。两人的恩怨就此结下。
其二,工厂为了不赔偿他的医药费,不惜收买工贼,让他们明着暗着威胁自己隐瞒故意伤害的实情。而即便如此,根据两名治安官的发言来看,工厂还欠了他一笔基本的赔偿——这也许是当地法律特有的条款,雷德虽不了解,但是这笔账他也记下来了。
其三,他从梦中获得的来自100年前的拉格尔·特莱基的【收藏家】传承,拉格尔馆长所赠予的奇珍缝合怪,他在现实中也得到了。这无疑是一场奇遇。
其四,就在今天凌晨,里斯本机械厂的厂长被杀了。他也因此认识了一位名叫克利夫兰的治安官,对方算是给他留了个联系方式。
如此看来,他和工厂,尤其是和萨姆监工间的债务、恩怨,已经彻底结下,他与萨姆监工间有断腿之仇,工厂的不负责任和工贼帮的威胁,更是直接影响他和家人的生命安全。
正因如此,雷德对于本就不熟悉的厂长死去的消息,并没有丝毫同情——比起来死者为大,他更在意如何利用这一消息为自己所用。
简单来说,他要利用自己的能力,栽赃萨姆监工,送他进监狱,或者以此威胁他交出足够的封口费。
这个世界,确实是有着超凡之人的,他们自称【职业者】。体内流淌着以太之血,用来驱动他们的超自然能力。只不过他们从未在凡人面前表现,而是暗中物色和遴选足以承受以太剧毒的人,作为自己的接班人。
事实上,即便接过了【收藏家】的传承,如今雷德依旧不能称得上是和拉格尔馆长那般,shā • rén都不需要动手指的超凡人物。
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些浅薄的知识和信息,那是来自于【收藏家】的职业说明。
首先是对于【收藏家】的描述:
“税收归皇帝,信仰归神祇,除此以外的珍宝,都属于收藏家。”
这种狂妄的描述简直和拉格尔馆长的语言风格如出一辙。
【收藏家】固有一个能力,那就是‘收藏’。他可以将自己得到的‘珍宝’收揽于指定区域内。
这个能力如今还很弱小,凭借他体内浓度稀薄的以太之血,只能指定一个目标。
雷德轻轻抚着缝合怪,这头怪物与他的灵魂有着不可割舍的联系——这也正是他指定收藏的唯一珍宝。
他并不懂得怎么控制体内的以太之血,但是却能够随意控制这只缝合怪的行动,让其转弯、跳跃、跑动、急停,就和操控自己的手臂一样轻松。
“这头缝合怪没有什么出众的地方,力量不大,个子也小,指望它现在去战斗实在不现实。但是出乎意料……它的运动性很好,就好像一只松鼠或者昆虫一般。”
雷德嘀咕了几声,他扶着下巴,开始琢磨起来对策。
他披上外套,将箱子垫回枕头下,雷德咬破手指,用自己的血在箱底画了一个十字,这里便被确定为指定的收雪区。
这样一来,就算有人看到了缝合怪,或者缝合怪卡在什么地方,他也可以随时将它回收。
也许是因为灵魂上的关联,他与缝合怪共享视野和感知能力,这便给了他幕后指挥,不亲自出面的条件。缝合怪身上多重生物的特征,也是极好的伪装,不会留下特定唯一的痕迹。
有了这些条件,那么雷德所需要的,便是萨姆监工的活动路线,以及足够栽赃的证据。
即便如此,他还是得亲自去踩踩点。
“要给萨姆栽赃嫁祸,那就必须找到一些证据。”
雷德拍了拍肩膀,将小缝合怪塞进破旧大衣的怀里藏好,杵起拐杖,出了门。
今天的气温有所回升,阳光还算明媚,大街小巷上也没有什么流浪汉,巷子也没有看到揽客的女人,得益于首都优秀的治安和环卫工人的努力,枪击案和帮派火并其实没那么常见。
衣着体面的男人会带着丝绸的帽子,他们只顾思考自己的事情,面带冷漠,即便雷德一个13岁的残废工人走在街上,也没人注意他。即便是那些红光满面,穿着舒适温暖的结伴出行的路人间,也只是偶尔才有传来一些交流的声音。
“今天天气真好,没有雾霾。”
“是啊,真理女神常护佑。冬天里能有这样的阳光着实难得。”
“没有那么玄乎,不过是因为马尔科夫热力公司的工人闹罢工了而已。这群畜生工人,他们为了自己那点破薪水的增涨,竟然不顾半个南城区的热力供应。”
“你可少说些罢,治安官已经去镇压罢工了,到了晚上肯定会恢复供暖的。”
“哼,不过是一群不知感恩的底层臭虫,工人不过是这个国家的齿轮罢了,没有找到备用零件前,他们连死亡都不该是被允许的。”
那几个生活滋润的年轻人从雷德身旁路过,不知恬耻地踩着工人铺砌的地砖,口中责骂着工人的怠惰和不负责任,渐行渐远去。
“罢工的消息已经传了这么广?”
雷德努了努嘴,心生算计。
雷德杵着拐杖,坚定不移地向前走去,他酝酿着感情,穿过四五条街道后,他来到了里斯本机械厂的大门口。
门卫远远看到他,惊讶地喊道:“嘿,你没事了吗?”
“让我进去!”雷德摆出一幅委屈而愤怒的样子:“我要找萨姆监工!”
他浑身发抖,手指紧紧攥着拐身而发白,门卫摆摆手:“你不能进,你已经不是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