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涟似乎是笑了一下,是无比嘲弄的笑容,但是他的声音却充满着少年人的委屈和天真的残忍。
“可是这是我送给悦悦的。”
“是与众不同的。”
“我不开心,他们都得死。”
这话让所在的侍女都被吓得脸色惨白,她们现在似乎都知道能救她们的只有沈悦。
于是所有人的视线都看了过来。
许多双眼睛注视着沈悦,多是祈求、绝望,和害怕。
这位仙君,看起来就是面善的,她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
沈悦紧紧的捏着手指,艳红色的唇瓣抿成了一条线,眉眼之间散发出来的冷漠气息几乎快要化成了实质。
一直都跪在地上磕着头的侍女的余光一不小心撇到了旁边面色惶恐的小蝶,她瞳孔微微的放大,神色突然变得非常的激动。
她突然想了起来,之前看过小蝶鬼鬼祟祟的藏着一个东西,只是当时她并没有看清,但是却可以看出一个轮廓的形状,那就是玉佩!
而这个玉佩,是她在一处捡的,当时只是觉得色泽漂亮,就起了贪心。
如今看来,说不准就是小蝶故意丢的!
沈悦处在那么多求救的视线之下,脸色微微的发白,霜白色的睫毛,鲜红的唇肉,苍白的耳尖,清艳又矜贵。
她无声的闭上了眼睛,很奇怪,她明明看不见,可是却仿佛看到了好多的血,很多很多。
沈悦不明白,她觉得毕涟应该是恨她的,所以才会这么折辱她。
小蝶见沈悦的脸色越发的苍白,心下也有些悲凉,她下意识的想要站起身来,却被人扯住的袖子。
是另一位侍女,低着头,眼睛却看了过来,咬着牙说:“都这个时候了别犯蠢了!”
这傻子如果这时候站起来,那岂不是被当靶子使吗?
小蝶慢慢的扯开她的手。
“她们,她们都在逼着仙君。”
她露出了一个笑,眼睛却红的厉害,“我活了这么久,没有见过比仙君还要好的人,我都答应了要带她走,可是我食言了,她带我极好,我总不能,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为难。”
“尊上,那玉佩……是,是奴婢偷的。”
一个长相白皙普通的侍女跪在地上爬了出来,她的头抵在了坚硬的地板上,双手伏地。
“……是奴婢偷的,是奴婢贼心起意,欺仙君眼盲……”
小蝶的声音多哆嗦嗦的,她也是很害怕的,是很害怕的。
毕涟低眸漫不经心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侍女,样貌普通,毫无任何的特色。
她害怕的全身都在颤抖,可是眼睛却不敢看那抹白色的身影一眼,嗓音干涩微抖,“奴婢该死,奴婢最该万死。”
沈悦一愣,小蝶的声音冲过了重重的震吟,穿到了她的耳朵里。
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素衣白衫,脸上苍白虚弱,脆弱的如同瓷器,让那张世所罕见的面容像是月光之下枝头上盛开的白玉兰。
她混混噩噩的惊醒,满脸迷茫的望向小蝶的方向。
小蝶说谎了,事情根本就不是她说的那样。
不是偷的,是她赠送的。
沈悦忍不住走了过去,她想解释。
可是又听小蝶说。
“仙君心善,奴婢偷了东西,仙君没有责罚,奴婢已经无言面对仙君。”
她像是知道沈悦会替她求情,于是提前把自己的后路给斩断,她不傻,从毕涟那种莫名的态度当中就知道了之前策划的事情恐怕满不了。
没有谁不怕死,她也怕死,只不过,她更怕,仙君受苦。
她就是一个卑贱的侍女,死了就死了。
也没有任何人会在意。
不重要的。
之前被错怪偷东西的侍女也是一阵震,她侧头看着小蝶,几乎是不可置信的瞪大的眼睛。
她挺了解小蝶为人的,她并不认为小蝶有那个胆子敢偷东西。
那她这么做是找死吗?
“傻子。”她自言自语,“傻子。”
沈悦站在原地,目光悠远的望了过来,那张清绝华丽的面容像海面阳光漫射的朝雾,朦胧神秘,分明浅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