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时心里就“咯噔”一下,不敢确定对方是否是为了保全自己已经遭遇了不测。并且他要承认,他很怕,甚至不敢接近自己的友人去确认对方是否安好。
他怕,怕被他叫醒的,睁开眼睛的那个已经不是和他高中朝夕相对的好兄弟迟筵,而是迟筵口中那个要借着一个人的身份“出去”的东西。
最终还是对友人的担忧战胜了恐惧,宋锦走上前拍拍他的肩道:“尺子,尺子,迟筵,你没事吧?醒醒,快醒醒,你可一定得醒过来啊!”
他又叫了好几声迟筵的名字,对方才缓缓睁开眼睛。眼神清明,看向他时也是熟悉的感觉。宋锦缓缓吐出一口气,没错,这个还是迟筵,消失的是那个东西。
迟筵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却是看向地上。他在地上逡巡了一圈,明显是在找什么东西,没有找到后露出了明显的惶急之色。就在这时他低下头,看到了好好挂在自己胸前的小瓷瓶,他用手举起瓷瓶,低着头看了许久,直到确认瓷瓶完好无损后才徐徐吐出一口气。
之后两人便收拾了东西相携着一起往学校走。
从前走时没什么特殊感觉的昏暗道路现在在宋锦眼里看来也变得鬼气森森起来,他不由得跟迟筵跟得近了些。
“尺子,你怎么能认出那种东西……还会画这个符?”他举起自己左手问道。沐浴露已经干在了他的皮肤上,但他还是没敢蹭掉迟筵给他画的那个符。
“我爸他们一家都是以此为业的天师,所以我多少也会点。”
宋锦听闻之后很是好奇,顿时胆子也变大了一些,很想抓住迟筵多问他些相关问题,但看见友人一副不想多提的样子也就住了嘴。他以前就知道迟筵他爹做了对不起他们母子的事,对自己这个儿子也没多少关爱之情,所以从感情上友人应该很不喜欢自己的父亲,也不喜欢他口中的那个“迟家”,不想提也是自然的。
但他还是抑制不住好奇,于是改口问道:“尺子,那刚才是你把那个东西消灭了?赶走了?”
迟筵摸了摸自己胸前的小瓷瓶,摇了摇头:“不是。这是我的一个护身符,刚才是它救了我。”
在那东西抓住他的脚的时候,他曾隐约看见掉落在地上的瓷瓶中散出了一股黑雾,随即他就失去了意识,直到宋锦回来将他叫醒。而他醒来后,那个东西已经消失了,瓷瓶却好端端得被他戴在脖子上。所以一定是瓷瓶内有乾坤,能在关键时刻救他的命。
迟家的术法遵循天道,叶家的传承却是鬼道,虽然同为天师世家,但本身走的就是不同的道法体系。迟筵知道自己的见识修为较那人自然远远不如,小瓷瓶周身完满无暇,浑然一体,除了穿黑绳的地方找不到第二个空缝,因而迟筵也从没指望能看透这瓷瓶内里的玄机。
宋锦却不在意迟筵究竟是凭自己能力消灭的那东西还是靠护身符力量取胜,得知友人这一层出身之后他就一直觉得对方不一般,能解决一些普通人寻常办法解决不了的问题。
时隔多年,这一次迟筵又成功帮陶娟娟摆脱了缠着她的恶鬼,宋锦更觉得友人能力非凡。
他这次也是为寻求帮助而来。
在迟筵房间坐定之后宋锦便从公文包中拿出了一叠照片和案宗文件,指着其中一张寻常的一家三口合照对迟筵道:“尺子,你看一下,这是r城下面屏谷县凤水镇的朱辉一家三口,他们一家本来在过年时开一辆三轮摩托货车离开凤水去相距不远的青尧镇探亲戚,然而至今过了一个月还没有音讯,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无论是凤水镇还是青尧镇都没发现他们的踪迹。沿途也没有任何明显线索。”
“当然这还不是最诡异的。”宋锦顿了顿,看向友人道,“屏谷县的两名警员在查这家人的下落时决定在他们出发的同一时间从凤水出发,骑摩托车重新走一遍他们可能走的那条路,以图发现线索。然后……那两名警员也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