壬王冷道:“若真有一天我们败了,你们就会是衔云的下一个目标,万年之前他借刀shā • rén,你不会忘了吧。”
“正是因为没忘,所以我们不会重蹈覆辙。”啸血露出残忍地笑容,“放心吧,衔云会很快下去陪你们的。”
江朝戈的大脑飞速运转着,他在退与不退之间左右摇摆,退,恐怕免不了和啸血战一场,不退,待衔云到了,刘擎就会告诉所有人,他究竟是不是共工,江朝戈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嗡嗡直响,让他下意识地想回避与刘擎见面。他说不上自己在害怕什么,他就是不想让炙玄和刘擎见面。他对自己说,这是为了不让炙玄在这时候和共工决一死战,因为一旦衔云到了,情况就对他们不利了。而且,殊的伤势过重,也必须马上得到救治!
半小时间,龙芗和寺斯去而复返,以他们的实力,在混乱中浑水摸鱼是轻轻松松,因此他们成功带回了天戎锏。
江朝戈一见他们回来,马上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必须马上找到魂导士为殊疗伤。”
壬王也想马上离开,他道:“啸血,其实你根本不希望我和衔云见面吧。”
啸血冷笑两声,不置可否。
“既然如此,我们就此别过,省得彼此浪费气力。”
天女眯起眼睛:“壬王,你是害怕衔云吗?”
“我从生至死,从未有过半点‘害怕’的情绪。”壬王严肃地说,“我不屑衔云。”
“你知道,为什么我们不再需要那个人类吗?”
“为什么?”
啸血道:“因为焚念和游释去了昆仑仙境,他们肯定已经找到了饮川,饮川若是找到了天地之元,那么我们一定能感觉到,既然什么也没有,就证明他们都没有找到天地之元。饮川必定不会是焚念和游释的对手,只要能灭掉饮川,天地之元早晚是我们的囊中物。”
壬王冷静地说:“你尽管做梦把,饮川怎么轻易被你们打败。”
“饮川的魂兵使甚至根本不是魂兵使,仅是个孱弱地魂导士,如今焚念和游释都已经……呵呵,你们早晚会知道,这段时间你们错过了什么。”
红渊急躁地拍了拍翅膀:“啸血,把话说清楚。”
江朝戈高声道:“别再和他废话了,我们赶紧走。”
炙玄怒道:“我不走,我要等他来!”
江朝戈恼了,“我说走!”
“我要杀了他,我要……”
“炙玄!”江朝戈大吼一声,双目通红,“我再说一次,走。”
炙玄呲牙咧嘴,面目狰狞如厉鬼,他张开血盆大口,朝天发出震天动地地嘶吼,惊得人心脏钝痛。
壬王也道:“炙玄,走吧,现在绝不是决一死战的时候。”
炙玄愤恨地扭过头,朝着中曲山的反方向疯狂地奔驰起来。
江朝戈紧抓着炙玄地鳞片,虽然狂风吹得他脸都扭曲了,他却不敢说话,他知道炙玄此时在盛怒中,说错一个字都可能让炙玄失去理智,回头找衔云、刘擎死战到底,他只求炙玄能一直这么跑下去,不要回头,千万不要回头,他不知道再次面对刘擎,会发生什么,因为有一种真相是他无法面对的,所以他选择不面对。
他们一口气跑出了中曲山的番外,直奔西部的一座大城。
天黑之前,他们赶到了城里,江朝戈怀揣着一股暴躁地戾气,和几人分别出门去找魂导士,他找到了城里最好的魂导士,几乎是用刀架在脖子上,把人拖了回来了。
这个城里只有三名魂导士,真正能顶上用处的,其实就一个。
虞人殊被平放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众人始终不敢掀开他的裤子,当魂导士剪掉他的裤子,露出他被泡得浮肿溃烂地小腿时,众人不忍看,纷纷扭过了头去,只有江朝戈直勾勾地盯着那骇人地小腿,他会记住敌人加注在他和他的同伴身上的每一道伤口,因为有朝一日,他会一一偿还。
魂导士深吸一口气:“这腿怕是要废了呀。”
江朝戈寒声道:“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治好他。”
“大人,我要完全治好他,恐怕要两年。想要快点治好他,你们应该去英城啊,英城有整个天棱大陆最多、最厉害的魂导士,只要还有一口气在,都能给救回来,何况这位大人伤势虽然重,但命还算硬。”
“英城……”江朝戈握了握拳头,想起他们在英城遭受的待遇,就一股恼火。可是,也是在英城,他们得以认识云息。这个魂导士说得对,樊氏有那么多厉害的魂导士,他不该在这里浪费时间,耽误殊的治疗,哪怕英城是虎豹狼窝,他们也要去闯一闯,何况以他们现在的阵容,樊氏又怎么敢招惹他们。
阮千宿道:“咱们就去英城,抓也要抓几个魂导士出来。”
“还是尽量低调吧。”醉幽道,“我们有大把的钱,没必要自找麻烦,这里离英城也不远,去请几个来就是了。”
江朝戈掏出一个钱袋扔给醉幽:“这件事交给你们了,去英城多请几个魂导士来,另外……”江朝戈看着虞人殊憔悴消瘦地脸颊,“给殊买几套衣服回来。”
几人拿上钱就走了。
那魂导士将全部的魂力都注入虞人殊体内后,就回去休息了
江朝戈坐在虞人殊床边,静静地看着他的睡颜,心中闷痛不已。他记忆中的虞人殊,总是英姿焕发的、斗志昂扬的、顶天立地的,从没有哪一刻的虞人殊,是如现在一般脆弱、狼狈,就连那头总是闪耀着华光地银发,都变得如枯草般粗糙、黯淡。
江朝戈深吸一口气,感觉眼眶有些发酸,他唯一庆幸的是,虞人殊还活着,而且回到了他们身边。他的目光落到了床边的天戎锏上,他站起身,握住天戎锏,那锏有千斤重,不契合的魂兵使,永远拿不起来,他喃喃道:“天戎,你一定很想出来吧……”
他在屋里看了虞人殊良久,才推门出去了。在外面被冷风一吹,他才想起来,他自来到客栈,就没见到炙玄。他赶紧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却没有人,他在客栈里找了半天,最后,终于在庭院里的一棵参天大树上,找到了炙玄。
“炙玄?”江朝戈在树下叫道。
炙玄坐在离地十数米高的树杈上看着远方,纹丝不动。
江朝戈原地起跳,抓住了一根树枝,身体灵活地荡到了树上,朝炙玄爬了上去。他做到炙玄身边,笑道:“你是不是被寺斯猴子传染了,怎么也爬起树来了。”
炙玄默默扭过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非常冷淡。
江朝戈顿时有些难受,他小心问道:“炙玄,你怎么了?生气了?”他仔细回想了一下,炙玄好像已经很久没有生他气了,可即使是生气,炙玄也似乎从未用这样的眼神看过自己,那眼神就像一桶冰水兜头泼下,让他的身体顿时冷了下来。
炙玄沉声道:“在你心里,是不是只有我的事是最不重要的。”
江朝戈眉头轻蹙:“你为什么这么说?”
“我不止一次告诉你,我要杀了共工,我要让他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这件事对我来说非常重要,可你从来不当一回事。”
江朝戈正色道:“炙玄,我从未这样想过,我只是顾全大局。”
“你顾全的大局里,有所有人,就是没有我。”
“你怎么会这么想?殊他……”
“对!”炙玄咬牙道,“尤其是虞人殊,在你心目中,他比我、比起其他所有人都更重要,因为他是你在天棱大陆见到的第一个人,也是第一个同伴,甚至他用那种眼神看着你,你都假装不知道。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懂,你那么聪明,难道你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吗!”
江朝戈张了张嘴,一时竟然不知道怎么反驳,他深吸一口气:“炙玄,有一件事你一定要记住,对于我来说,这世间任何人,都比不上你重要。”
“你骗人!”炙玄厉声道,“你今天为什么要命令我离开!明明我马上就有报仇的机会了,而且我们三对二,胜算比他们大多了。为了虞人殊,你要我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就为了虞人殊!”
“不只是为他!”江朝戈叫道,“不只是……为他。”
“那是为了什么?”
江朝戈闭了闭眼睛,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这个问题的答案,连他自己都无法正视。他有很多合理又理智地理由,除了炙玄的愤怒,没有人会怀疑他的决定,可他知道,他心里那堵墙并没有因此消失,反而越垒越高,早晚要因为根基不稳而轰然坍塌,到那个时候……
“为了什么呀!”炙玄吼道。
江朝戈一把抱住了他,声音一下子软了好几分:“炙玄,我有很多无奈,别生我气了。”
炙玄怔住了,他的脸几乎是在一瞬间烧了起来。江朝戈头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充满了讨好与祈求的语气,让他的怒火在一瞬间就消散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却是满满地窃喜与兴奋,他怔了片刻后,连忙回抱住了江朝戈,故作严肃地说:“嗯,嗯……你知道错了是吧。”
“知道了。”江朝戈摸了摸他的头,心里叹道,对付炙玄,于是讲道理,不如来软的,因为道理炙玄是听不懂的。
炙玄咬了咬牙,哼道:“知道错……就好。”说完忍不住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