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溢秋挥挥手让学生们先出去,然后摘下眼镜捏捏眉头,回答:“还行,就是院里杂事儿多。你呢,今天轮休么?”
“我请了两周的假,在家照顾我妈。”
“你妈妈,她最近怎么样?”简溢秋问得犹豫,因为简辛请假在家说明辛卉肯定是情况糟糕。
在阳台上站了太久,手脚都冰凉,简辛没答,只问:“爸,你能不能回来看看我妈。”
简溢秋抚着桌上的图纸和数据表:“好,等忙完这阵子。”
有人敲门通知简溢秋去开会,然后紧接着简辛听到一声再见,电话挂断,他从阳台回到屋里。秦阿姨坐在餐桌旁织毛衣,方便盯着厨房正熬的药膳。
“给孙子织的吗?”
秦阿姨拽拽线:“嗯,织副小手套。这些线是收拾你妈妈的柜子看见的,她说让我拿去织,不然也是浪费。”
简辛点点头没有做声,想起他小时候辛卉总给他织毛衣。
“对了,”秦阿姨笑笑,“衣柜里挂着一件红旗袍,又新又漂亮,我看见的时候羡慕死了,不过羡慕也没用,要像你妈妈那么漂亮穿着才好看。”
简辛没见过辛卉穿红旗袍,心下也不敢想她是否有机会再穿。
半月后去医院续假,顺路回家拿些衣服,到了门口听见简爱的叫声,简辛急忙开门进去,结果看见简爱正活蹦乱跳地挠辛巴。
门刚碰上,周菀闻声从他们卧室出来,还拎着包,应该是刚到。
简辛没想到会遇上汪昊延的妈妈,一时间顿在那儿手足无措,连鞋都忘了换。周菀也有点吃惊,但是随即温柔地打招呼:“你好,你是昊昊的朋友吧?”
简辛赶忙进去请周菀坐:“阿姨好,我叫简辛,是汪昊延的同学。”
周菀看着他:“只是同学呀?他不是这么说的啊。”
“不、不只是,”简辛本来就慌,又不知道会不会越了分寸,“……就按他说的,他说的都对。”
周菀没忍住笑:“你别紧张,我就是过来看看,顺便带辛巴和小猫玩一会儿。”
简辛毫无准备地和汪昊延家长见了面,直到周菀离开都晕乎乎的,他想跟汪昊延说一声,又思前想后觉得汪昊延知道了肯定会问周菀,到时候周菀觉得他话多怎么办。
拿了衣服回去西棉里,辛卉现在靠着床头斜躺都非常吃力,每天就躺在床上或醒或睡。电视里放着广告,让死气沉沉的房间显得热闹一点。
简辛拿热毛巾给她擦拭,从额头到耳后,手抚在她的头发上感到又枯又涩,她已经没有多余的营养了。
深吸口气,声音有些颤抖:“妈,秦阿姨说你有件旗袍,什么时候穿给我看看。”
辛卉的眼珠迟缓地转动了一下,避开简辛的目光。那件旗袍好多年了,原本准备在简辛结婚的时候穿的。
她无力地说:“想,看看,小汪。”
简辛拿遥控换台找,正好汪昊延之前参加的户外综艺在播,半个多月没见,他盯着画面,嘴上却说:“这种节目都是小女生看的。”
看了会儿低下头给辛卉擦胳膊,听见辛卉说:“讲讲,小汪。”
简辛心里有些惊讶,然后忍不住又看了电视里的汪昊延一眼,说:“他待人挺好的,但是对我最好。”
“刚认识的时候总吵我,偶尔又会夸我。”简辛说着顿住,他不知道要怎么说清汪昊延这个人,更不知道要怎么对辛卉说。
辛卉虚弱地问:“和他,在,一起。高兴,吗?”
简辛猛地抬起头,看着辛卉的眼睛,他害怕又愧疚,试图从辛卉的眼神中找到一丝责怪和愤怒。
辛卉却只问:“高兴,吗。”
他慢慢地点头,放下毛巾去握辛卉的手:“我很高兴,和他在一起,我总是很高兴。”辛卉的手已经肿胀僵硬的不能动作,每个关节都无法弯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