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情景，心思细腻的崔绍元暗中摇了摇头：钟子旭的想法没错，但对方却忘了一点——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盘算都是纸老虎。
就算知道了楼逍身体非凡又如何？且不说夺舍飞升到底是真是假，就说这几年楼家在商政以及天师三界与日俱增的威望，一般世家便不会主动招惹楼家。
——至于联手，楼逍只有一个，这件事根本没有可以合作的余地。
更何况楼逍明显是在墓中有了什么奇遇，对方身上的气息虽没了之前的锋芒毕露，但往往隐而不发的强大才更让人心悸。
钟家前几次的动作不过是仗着楼逍年纪小而楼家又不知情，今天过后楼家必定有了防备，在此基础上，又有谁敢去主动触这个霉头。
为了个虚无缥缈的机缘而搭上自己的小命，这笔买卖实在太不划算。
气氛僵持，一旁时刻准备寻着机会夺回老白的男人手臂一伸，稳准狠的动作却在转瞬间就被顾唯笙不着痕迹地挡了回去。
“老实呆着，”顾唯笙用口型无声地回应，“之后有和你算账的时候。”
没心思关注顾唯笙那边的动静，在场众人都是各门各派内定的继承人，如此浅显的利益得失他们自然不会想不明白，所以尽管钟子旭极力挑拨，也没有一个人明确地对楼逍表示敌意。
“就算楼哥真的是仙灵之体我也不要，”伊尔摸着金发女孩的头第一个表态，“当一块引鬼垂涎的唐僧肉有什么好的，这不是明摆着给自己找罪受嘛？”
是了，还有楼逍那个麻烦的体质，伊尔的话再次给众人泼了一盆凉水，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那所谓的仙灵之体只会变成一道时刻不饶人的催命符。
毕竟还要在人世呆上百年，若非必要，楼逍并不想和各家撕破脸面，此刻见所有人都还保持着理智，楼逍便满意地继续道：“以钟家不入流的卜算技巧窥探天机，——还是窥探所谓‘仙魂’的天机，这样滑稽的谎话你也敢说，还真是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卜算之人到底是谁？我只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万鬼噬身之痛，我想钟少爷你也应该好好尝一尝。”
红光一闪，沾着楼逍鲜血的金符便紧紧贴在了钟子旭的死穴之上，漫无目的浑浑噩噩的亡魂刹那间被唤醒，哀嚎着寻找气味的来源。
血气四溢，伏在石台上的尸体也变得蠢蠢欲动，梅萱拼命地握住自己的左手，可那些黑色的纹路却还是不断从她的手心向外蔓延。
身穿龙袍的男人身形一晃，与常人无异的面孔上也多出了几分死气来。
对方是认真的，钟子旭第一次清晰地感知到了楼逍周身的杀意，那杀意锐利的像一把剑，无端端地叫人脊背发凉。
钟子旭再顾不得其他，连忙在梅萱失控前出声道：“是方今！”
“她叫方今，是鬼王身边的一个女人。”
方今，顾唯笙眉头一跳，这个名字让他产生了一种不妙的预感。
过去、现在、未来；
江烟、方今、云行；
这三者到底有什么关系？
“女人……她也修道？”楼逍沉吟一声，他的记忆里从未出现过一个名为方今、卜算高妙的女人，对方又是怎么盯上他的？
“不是，”既然决定出卖对方，钟子旭也不再犹豫，“她只是个普通人。”
“知晓每时每刻发生何事的普通人。”
“你不是好奇是谁算出了你的命格？”钟子旭笑了一声，话中带着满满恶意，“就是方今。”
“在你出生的一刻，她便开始谋划一切。”
“怕了？”见楼逍不语，钟子旭嗤嗤一笑，随后用目光一寸寸扫过眼前的每一张脸，“我们现在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皆映于她眼、响于她耳。”
“如此神迹，楼逍，你要怎么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