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亦惟的朝圣之旅始于一场偶遇。
梁崇这两天不在D市,宁亦惟昨晚手机关了忘开,闹钟没响,差点没赶上飞机,当他冲到机场过关登机,终于坐到座位上,才发现康以馨坐在他隔壁的位置,走道对面是孔深丰。
康以馨原本在看书,见宁亦惟看向自己,合起手中读物,对宁亦惟道:“惟惟,好巧!你也是这趟飞机。”
宁亦惟愣了愣,转头看了孔深丰一眼,心说应该不是巧合吧。
他大半个月前就把航班号座位号和酒店名发给孔教授了,因为孔教授声称学校规定学生出境需要报备。
孔深丰清清嗓子,道:“我们结婚二十五周年,去度假。”
宁亦惟不知道说什么,只好说:“哦,这样!恭喜!”
“惟惟,惟惟,过来,”康以馨把宁亦惟唤回去,高兴地夸奖他,“真准时!有时间观念!”
宁亦惟有点不好意思,老实道:“其实是我起晚了。”
“这几天很累吗?”康以馨无缝衔接地切换出一张关怀的脸。
座位之间的两块置物板挺宽的,她怕宁亦惟听不清,便将手按在置物板上,头往宁亦惟这儿靠。
康以馨最近休息得不错,药停了,人稍稍胖了一些,看上去没那么形销骨立,气色也好了很多。
宁亦惟没好意思说自己昨晚深夜才开始收拾行李,睡得太晚,就含糊地瞎说了几句。好在康以馨没深究,她掏出一台在机场新买的微单相机,一直给宁亦惟拍照。
拍宁亦惟吃饭,宁亦惟打字,宁亦惟看书,宁亦惟睡觉,宁亦惟打哈欠,孔深丰不小心入镜时她还要重拍。航程到三分之二时,相机的内存卡满了,康以馨让宁亦惟把相机传到孔深丰那里,要孔深丰把照片全部转移到电脑。
这是宁亦惟头一次和生父生母出门旅行,感觉十分奇妙。
他害羞地拿出了自己精确到分钟的行程单与孔深丰、康以馨分享,孔深丰评价行程单“时间设置非常科学”,而康以馨看了半天,犹豫地说惟惟,你怎么都不逛逛街啊。
“我想去逛逛呢,”她发愁地说,“你们两个都不陪我。”她现在和宁亦惟说话不自称阿姨也不自称妈妈,只是说“我”;宁亦惟也不知道该叫她什么,每次就是嗯嗯啊啊意思一下。
宁亦惟想了想,给行程单中的几个方框改了黄色,再给康以馨看:“这些机动时间都可以用来逛街,你随便挑,把挑中的标蓝就可以。”
康以馨感动万分,并把所有宁亦惟的机动时间都标成了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