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钦自然是自家朋友这边的,可他还有其他身份,他没有参与事件,是这场闹剧唯一的旁观者。
他本来以为自己能够坦然应对,然而等到程非池的目光真的聚焦在他身上,还是有一瞬间的慌乱。
这慌乱来得古怪,可他心里清楚原因。
叶钦很快给自己找到理由。他不喜欢恃强凌弱,或许是受母亲的影响,又或许是同情弱者的本能隐隐作祟,他想,如果他看到的程非池是可怜的,眼中写满期盼和哀求,他会冒着得罪朋友的危险,帮他一把也说不定。
可惜,程非池的眼神毫不露怯,坦然到有些犀利,像一把锋利的尖刀,划开隔膜,刺得叶钦心中藏着的那些不足为外人道的扭曲心思东逃西窜,无所遁形。
“他看到了。”程非池说,“当时他就站在我正前方,这两位的身后。”
口中的软糖因为咬得太用力黏在牙齿上,叶钦别开目光,企图假装看不到那个站得笔直的身影。
“我当时在想别的,没看清。”他咬着嘴里终于迸出果酱软糖,不仅不甜,还有些酸,酸得他话都说不清楚,“不好意思,帮不上忙。”
后半夜是属于少年们的狂欢时间。
因为大仇得报,周封今天格外兴奋,游戏刚玩两局就扔了手柄继续喝酒,拉着叶钦陪他一起喝。
叶钦赏脸喝了一口,眉头拧成川字,随后推开他的胳膊,瘫在沙发里继续吃软糖。
周封仰头把剩下的啤酒咕咚咕咚全喝了,扔了易拉罐扼腕道:“咱们就该跟到局子里,围观警察审他,顺手拍个照片给怡然发过去。”
赵跃笑他太绝,说那人看起来傲得很,吃这么大的亏,肯定气坏了。
“找阿钦作证,也亏他想得出来。”刘扬帆也是满脸嘲讽,“一看就是咱们自己人,他是不是脑袋秀逗了,凭什么以为阿钦会帮他?”
周封哈哈大笑:“可能是看阿钦面相软和,以为他好说话。”
“也是,阿钦长得嫩,大眼睛小嘴巴的,一张小脸百里透粉,看着别提多纯良了,我们要是不说,谁知道他才是老大?”
刘扬帆说完便抬手捏叶钦的脸,叶钦偏头躲开,又往嘴里扔了颗软糖。
几人笑他无趣,继续喝酒闲扯。等到他们酒足饭饱再次拿起手柄,叶钦拍拍坐在地毯上的赵跃,问:“他……我说那个人,会被警察怎么处理?”
“会被拘留吧,捅到学校里也说不定,背个处分什么的。”赵跃说得轻飘飘,“有可能还会罚款,看他的命咯。”
同一时间的另一边,玉林路派出所的玻璃门打开一条缝,程非池从里面出来,仰头看远处的钟楼,凌晨三点半。
北方的初秋夜深露重,他上身只穿了一件印有便利店LOGO的短袖T恤,下身是普通的黑色运动裤,在空荡无人的路上埋头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