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就不紧张了,好像能不能拿到这个奖已经不再重要。
当“纪之楠”三个字响彻会场,纪之楠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般地站起来,接受周围人的道贺,然后埋着从容的步伐上台,心里想的全是终于拿到这个梦寐以求的奖,回头跟秦岳要点什么好呢?
他满心都是欢喜和期待,往昔的艰难苦痛一点都想不起来了,捧着奖杯谢了一圈,脸上只有笑容,涌上眼眶的泪也是幸福的。
活着真好,有那么多美好的事情会降临在身上。
感谢完粉丝,纪之楠握住话筒,面带羞涩道:“还要感谢一个人。下个月是我和他的五周年纪念日……”
说到这里,台上台下都哄闹起来,大家都往秦魏宇那边看。作为大明星的老公,秦魏宇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围观,他不躲不闪,大大方方看台上的爱人,认真倾听他的发言。
“我希望……”纪之楠忽然笑起来,耸了下肩膀,“其实我的愿望都实现了,希望他能陪我去红叶山上还个愿吧。”
主持人辛浩想套他话,神秘地附耳过去说:“我跟你先生同年同月同日生,来来来,悄悄告诉我没关系。”
这话瞬间让大家记起三年前轰动娱乐圈的小鲜肉隐婚事件,台下哄闹得更厉害了。
纪之楠早已不像三年前那样稚嫩胆怯,眨眨眼睛狡猾道:“求您早日脱单,我也想加入八卦大军。”
庆功宴参加到一半,秦魏宇就拖着纪之楠回家了。
纪之楠喝了点酒,下车时晕乎乎的站都站不稳,还不忘要拿上今天收到的礼物,抱进屋摊在地上挨个打开看,朋朋摇着尾巴在他身边转悠,每拆一个就凑上去闻。
拆到一瓶红酒,朋朋嗅了嗅,哼唧几声像在说嫌弃,扭着屁股钻进他的木屋里去了,只探了半颗脑袋在外面。
“喝酒,喝!”纪之楠举着红酒嚷嚷着要弄开,秦魏宇无奈地按住他:“不能再喝了。”
纪之楠拍着地板喊:“红酒没事,我就喝一口,打开打开!”
秦魏宇无奈地接过酒瓶,放在桌上端详片刻,突然觉得这红酒似曾相识。
酒自然是没喝成,纪之楠被秦魏宇扛上楼,脑袋刚挨着枕头就睡了过去。
一觉沉沉睡到日上三竿,醒来睁开眼睛对焦半天,发现窗边坐着的确实是秦魏宇本人,不是在做梦,纪之楠看了看外面的太阳,挠着头说:“今天不上班吗?”
秦魏宇沉声道:“不敢。”
纪之楠清醒过来,对秦魏宇的严肃脸有点犯怵,小声问:“……怎么啦?”
秦魏宇没有回握,还是冷冷地看着他。
纪之楠慌了,爬出被窝,没穿鞋就站起来,光着脚刚迈一步,就被秦魏宇先一步扛起来扔回床上。
“呼……”纪之楠反而松了口气似的拍拍胸口,“吓死我了。”
秦魏宇边把他塞进被窝里边问:“怕什么?”
纪之楠抬手摸他的脸:“我还以为一睁眼又回到上辈子了呢。”
秦魏宇愣住。
纪之楠用纤长的手指一寸一寸在他脸上描画,眼睛跟着手指逡巡过他的眉峰、眼角:“上辈子你就对我冷冰冰的,永远都是这副表情,面冷,心也冷,怎么都捂不热。”
手指抚过嘴唇,秦魏宇说不出话来,心里除了惊讶,慢慢浮起密密麻麻的心疼。怪不得每天醒过来,纪之楠都会一声不吭地看着他,等他先开口,眼神里有期待,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
他的纪小星是想确认眼前这个秦岳是哪一个,是这辈子对他温柔缱绻的那个,还是上辈子冷酷无情的那个,他怀着紧张又害怕的心情过了那么多个早晨。
秦魏宇把人按进怀里,亲吻他有温度的侧脸,好半天才组织出一句话:“这辈子和上辈子都爱你……我爱你。”
他决定以后的每个清晨都对他说一句“我爱你”。
纪之楠拍拍他的后背,反过来安慰他:“嗯,知道啦。”
纪之楠很容易哄,但是秦魏宇愿意多哄一会儿。等黏黏糊糊哄完了,心里那点儿火气早就散得一干二净,不是纪之楠主动提起,那事儿可能就这么揭过去了。
秦魏宇实在端不起严肃的架子,尽量板着脸认真道:“以后粉丝送的食物,必须经由我手查验之后,你才可以吃。”
纪之楠撇嘴不满:“为什么呀?”
秦魏宇把地上的红酒拿起来:“这个人已经不是第一次作案了。”
这下轮到纪之楠受到惊吓了。他脑袋里百转千回,两分钟之内把时隔多年的那件事从头到尾过了一遍。
当年的红酒确实是粉丝送的,他对粉丝从来不防备,打开礼物盒看到是红酒,就收在家里,想着有机会和秦魏宇喝一杯。
22岁生日那天,他在牛排上淋了不少红酒,自己并没有喝。
纪之楠越想越后怕,还有点不好意思,手指攥着身上盖着的薄被,一点一点盖住自己的脸,只留一双眼睛在外面不安地乱瞟。
这可丢人丢大了。当时他虽然是被强上,过程也不太美好,但他后来一琢磨,无比乐观地认为秦魏宇起码对他是有兴趣的,还……还自我安慰地写进了日记里。
幸好这辈子在生日之前重生,也没写那篇日记,不然证据往桌上一拍,他的脸该往哪儿搁?
秦魏宇轻咳一声,打破迷一样的平静:“先吃饭吧,阿姨已经准备好了。”
吃到一半,纪之楠好不容易从丢人的情绪中挣扎出来,问秦魏宇:“知道是哪个粉丝送的了吗?”
秦魏宇道:“没有,堆礼物的地方是监控死角,这次拿到应援入场名额的粉丝全部没有实名。”
纪之楠咬筷子,思索片刻道:“后援会是不是该加强管理了?我回头让莉莉跟会长说一下。”
“不用。”秦魏宇淡定地给他夹菜,“我跟她说过了。”
纪之楠咋舌,动作这么快?秦魏宇什么时候打入的后援会核心高层?
后来他才从莉莉那边了解到,秦魏宇早在前年就被推举为后援会副会长了,去年会长姑娘生孩子休产假,他还做了大半年代班会长。。
纪之楠心想怪不得这两年后援会的配置越来越好,从简单的手幅进化到人手一块灯牌,姑娘们甚至统一穿上了漂亮的会服,整齐的口号一喊,非常给爱豆长脸。
谁能想到在商场上运筹帷幄的秦先生,居然会把自己谈生意时的谨慎和耐心花在追星上?
着实令人刮目相看。
结婚纪念日那天,两人开车上了红叶山。
为避开人群,下午两点多才出发,到山上已经接近傍晚。
纪之楠虔诚地磕头还愿,秦魏宇在旁边给寺庙捐香火钱,慈眉善目的老和尚鞠躬表达感谢。
两人在山上住了一晚,第二天舒舒服服地泡了温泉,天黑才打道回府。
车开到环山公路上,秦魏宇怕纪之楠着凉,不给开窗,纪之楠就脸贴着车窗玻璃往外看。
冬日的夜空阴沉冷峻,车里却是暖的,把寒冷和寂寥挡在外面。
“啊……天上什么都没有。”纪之楠失望道
“嗯,”秦魏宇道,“因为你在我身边。”
纪之楠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说他三十岁的人了还油嘴滑舌,简直为老不尊。
正值虎狼之年的秦魏宇觉得自己昨天晚上就不该手下留情,就该把纪小星弄得下不来床才好。
车子驶过似曾相识的道路,眼前的景致让他有一瞬的恍惚。唯一不变的是两次的心境都开阔而坚定,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再将他动摇。
旁边的纪小星百无聊赖地往窗户上呵了口热气,画了个爱心,然后哼起不知名的歌,手指在膝盖上敲节拍,敲着敲着就把一只手转移到秦魏宇的腿上,幼稚地挠他痒痒。
挠了半天,驾驶员一点反应都没有,纪之楠泄气道:“你怎么都不笑啊。”
秦魏宇咧开嘴配合着哈哈哈干笑两声,拙劣的演技反而把纪之楠逗得捧腹大笑。
身后的寺庙越来越远,香烛燃烧的味道仿佛尤在鼻间。
这次那位老和尚没有问秦魏宇想求点什么。
守住当下,别无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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