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一抖,满头乌发蓦然就散了。
“比起去年刚来,你瘦得多了,仙家也不能真的辟谷,可得多吃些。”容斐镇定自若地收回手,抬眼看顾惊寒,“再高一点,梳高一点。”
顾惊寒静了片刻,垂下眼,索性绕到了容斐身后,干脆利落地为容国主绑了发。
两个大男人,办一份女装就殊为不易了,发髻更是半点不懂,学着江湖儿女这样简单一扎就行了,反正容斐这副打扮,已有了些袅袅婷婷的风流意味,乍一看去,至少不会一眼看出这是个男人了。
自宫外换行头的小宅院出门,大街小巷便已全悬起了明灯高烛。
白日里的游花会,容斐要上朝批奏折,自然是来不及参加,便只能在这晚上,雇艘小船,沿着河流蜿蜒而下,与众人一同赏两岸春华。
容斐是一身飒爽英气的女子装束,而顾惊寒则是换下了道袍,变作一套笼了紫纱的月白单衣,清俊矜贵。
两人并肩而行,朝河岸走去,人群熙熙攘攘,热闹非凡,挤着挤着,容国主便总被挤到边缘。唯恐一时半会看丢了自己要保护的人,顾惊寒不得不伸手将人抓到身边,扣住手腕,带着往前走。
“哎,那儿有个美人在看你呢。”容国主小声在顾惊寒耳边说。
顾惊寒本不欲理他,但又深知这人本性,此时不理,等会还要聒噪,便顺口问道:“哪里?”
一只手从旁伸来,捏住他的下巴轻轻一转。
“这里。”容斐眯起一双桃花眼,扬了扬眉。
顾惊寒将那只捏在他下巴上的手拿下来,从那双深邃潋滟的眼抽出思绪,转眼看向一旁,“到了,上船吧。”
游水看花,自然要有水有花。
小画舫从一众高船艳舫中挤出去,随着悠悠的水波荡向一方。两岸灯火辉煌,拥簇着满城浓重的锦色堆红,遥遥一眼看去,便是赏心悦目的好景。
容斐靠在桥头,极为不雅地脱了鞋在河里涮脚丫子,还抄起不知何时捡的石子,偶尔打两个水漂儿,惬意非凡。不过顾惊寒却看不惯,用毯子直接把容国主的脚给裹了过来。
“才二月,夜深水寒。”顾惊寒面色冷淡道。
“寡人出来一趟不容易,还要带着你这个管家婆,”容斐倾身凑到顾惊寒身前,端详着这人迷离夜色中显得更为出众的容貌,低声笑道,“还说天寒……你看别人家的相公,娘子冷了,都要护着抱着,你就知道扔给我条毯子……”
手指朝着岸边一划,引着顾惊寒去看。
也不知是容斐运气实在逆天,还是奉阳国花朝节就是这般开放,男女夫妻情人间就是这般甜蜜,总之顾惊寒一眼看去,十对中有九对,竟都是半搂半抱着,将自家娘子护在怀里,生怕旁人冲撞到的。
“学着点,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