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尧这才放下点心,觉得这混蛋哪怕不说人话,但好歹手上功夫过得去,他师父应该更靠谱一点,没想到就听见顾潇补充了一句:“就是昨晚我跟你讲的那个女土匪,别怕,她从良了。”
“……!”
顾潇赶在被孩子抱腿之前一溜烟儿窜了出去,跑出好远才抹了抹汗。
他去行驿找人问了路,北方前线是在惊寒关,距此路途遥远,在这短短两天里,别说那些人是走水路,就算插了翅膀也绝对没到那里去,想在半路截下应该还有机会。顾潇找经验丰富的行商画了张地图,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决定绕路而行。
水路胜在隐秘,想来他们没打算惊动关卡,难免会失于早晚和迂回辗转。顾潇买足了水和干粮,再买了匹好马,心中算着行程脚力,一路策马狂奔,连跑了两天,差点儿连自己都找不着北,这才发现了一片芦苇荡。
前方不远就是“雁回河”,船行数里就可转陆路,已经靠近了北地,按理说此地应设下关卡,但是这雁回河暗流湍急,中游之后飞瀑而下,两岸怪石嶙峋,山势陡峭得很,可谓一道天堑,若非艺高人胆大,人也不会来这儿跟老天爷赌命。
眼下正是黑灯瞎火,乌云蔽月,只有稀疏几点残星,正是浑水摸鱼的好时候。顾潇把马放了,自己折了根芦苇垫脚,他学刀不过六年,轻功却已经练了十二年,虽然还不如顾欺芳踏水无痕,却已把“一苇渡江”练出了些火候。
他趁着夜色沿河岸略略查探了一番,没发现什么端倪,想必这两日来没有船只或者车马从此路过,于是放下些心,安静藏在了芦苇荡里。
他趴了近两个时辰,河面上还是半点行迹不现,顾潇不禁有些慌了。
遇到楚尧的时候毕竟为时已晚,手中掌握的线索不多,大半还是凭感觉猜测。这一路日夜兼程,满心都是唯恐赶不上对方,却忘了也许自己的猜测是错的。
顾潇犹豫着要是再等一个时辰不见情况,就冒险向官府那边报信,之前不如此作为,不外乎江湖庙堂泾渭分明,外加他也不清楚官场如今那些人可信,这才决定自己拼上一把,若是猜错了这一次,那就只能铤而走险了。
幸亏老天爷还是眷顾了这只瞎猫。
在他已经有些按捺不住的时候,终于借着点点星光,在江面上看到了几艘船只影子,没展旗,也没点火把,不晓得撑船的人到底有何本事,竟然能在这黑夜流水中行路无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