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禅山者,取‘渡厄问禅’之意,认为能历大苦行者方有大造化。因此它山势虽陡峭,渡厄洞却更难找,崎岖曲折,恨不能让每个上山的人都好生体验一番‘八十一难’,他日你若有幸前往,可要好生注意来。”
“渡厄洞”三字一出,叶浮生心里咯噔一下,暗想:“莫非是要去见‘西佛’?”
这么想着,他与玄素对视一眼,彼此眼中俱是凝重。
好在恒远反复提防了数次,也没察觉出身后两条尾巴,终于不再故意放慢步伐,身形一动就向前掠去。叶浮生顿了三息,确定能拉开到一个合适的距离,这才带着玄素继续跟上。
又行一段路,忽觉人声,叶浮生向玄素使了个眼色,后者自知轻功不如他,乖乖闪到旁侧山壁后止步,叶浮生便翻身上了一棵大树,拨开缝隙看着恒远走到前方断崖边,屈指在唇前吹出一声哨响。
此地是个聚风口,当时山风呼啸,把一道影子从崖下“吹”了上来,轻如无物,随风而上,转眼就站定在恒远面前。
那是个身形高挑纤细的男人,着一身报丧似的黑衣,暗沉的青铜面具覆盖半张脸,剩下的容貌苍白无血,像个活鬼。
玄素不认得他,叶浮生却瞳孔一缩。
那是葬魂宫朱雀殿主,步雪遥。
自古阳城一别,叶浮生就再也没见过他,只听端清简单谈过了自己曾往迷踪岭向其逼问之事,本以为此人吞了大半瓶“幽梦”,已经毒发身亡,没想到竟然还活着。
叶浮生心里就像点起了一团火,烧得他心急火燎,但是一细看步雪遥的样子,就如被一盆冷水泼了上来,瞬时拔凉。
步雪遥变了。
他本来是个眉目妖冶的年轻男子,怎么也不会超过而立之年,可眼下的步雪遥却已少了那种故作妖娆的媚色,多出几分暮气沉沉,看起来起码老了十岁。
步雪遥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几乎是形销骨立,裸·露在外的皮肤竟有了些许枯槁老态,一双眼里染上压抑的疯狂和阴鸷,之前的八分艳色现在连两分都还假充。
若非叶浮生观察仔细,又对步雪遥印象深刻,恐怕也认不出他了。
步雪遥轻功高强,叶浮生也不能轻举妄动,只好将内力聚于耳目,努力去听他们的谈话。然而这两人都谨慎,将声音压得很低,兼之风声干扰,叫叶浮生也只能听见几个零碎的词,约莫是“秃驴”、“岗哨”之类的话。
两人在崖边谈了半盏茶的时间,玄素和叶浮生都一动不动,总算等到了他俩作别,恒远往来路返回,步雪遥则向另一处山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