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梅抽泣了一下,她忍住泪水,把一个小小的包袱塞到赫连御手里,把窗户打开,说:“那你走吧。”
赫连御一呆,就听腊梅絮絮叨叨地说:“娘给不了你什么,包袱里是两件衣服和今天没吃完的馒头,你拿着在路上吃……衣服里面有两吊钱,是我攒下来的,不多,省着用,千万别让人抢了。御儿,你……去找那位大人吧,他今早刚走,应该追得上,你要是找到他,就一定要紧紧抓住,别再放手了。”
“……娘跟我一起走吗?”
“娘老了,走不动了。”腊梅亲了亲他的额头,柔声道:“趁现在天黑了,从小路跑吧,娘……等你回来。”
赫连御犹豫了很久,最后被腊梅连推带搡地催走了。
他鼓着气跑了好远,可最后又神使鬼差地绕了回来,来来回回折腾了大半夜,再回到赫连家附近时天已经蒙蒙亮。
他躲在后门旁的房檐下,正琢磨着怎么进,冷不丁后门大开,有两个仆人抬着一卷破席子出来了,其中一个骂骂咧咧:“真他娘的晦气!这贱女人死就死了,还要给我们找麻烦!”
“也不知道哪里想不开,居然跳井了,她那龟儿子也没见着,不晓得是不是被鬼捉了!”
“别说了,怪吓人的,走走走,抬去荒坟扔了吧。”
“……”
赫连御呆若木鸡。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上去的,只知道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两人都走了,自己跪在荒坟累累的山岗,面前的破席子散开,露出里面湿漉漉的尸体。
昨晚还对他温声细语的娘,现在已经双目紧闭,嘴唇青紫。
他抓着娘的手,却暖不回性命。
赫连御伏在腊梅尸体上嚎啕大哭。
有些东西,哪怕抓在手里也转瞬即逝;有些人,哪怕近在咫尺也旋即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