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
“不是说不要这么急着来吗,等明天早上天亮了再回来也可以,反正……”
方陆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但方鹬已经心知肚明了。
反正无论什么时候来,方逸的死都已经是既定的事实了,唯一留下的或许只有遗产与方氏集团的问题而无其他了。
他垂下了眼皮,坐在了单人沙发上:“早点解决也好。”
“也是……”方陆有些疲惫地叹了口气,“你刚才回来的时候,门口的记者有说什么吗?”
“说他是在私人宴会上死的。”
“嗯……差不多。他的身体本来就已经透支得差不多了,我去看了他好几次,但不管怎么叮嘱,他虽然嘴上说‘好’,却从来没有把这当回事。”
方陆说着,手指在桌上的文件上划过,发出了窸窣的翻页声。
“他这次是在私人宴会上忽然出事的,死因和那些人说得也没有差。负荷太大,心脏骤停,就这样倒在了那些美艳而漂亮的女子身旁。”
“……”
“虽然没有让你看到最后一眼,但他看上去没有很痛苦,”方陆安慰着,“我看到他的时候……他看起来很安详。”
安详……
这种死法,怎么会安详呢?
方鹬有些嘲笑地想着,死在一群美艳的人身上,这种让人可笑而不值得同情的死法,怎么会瞑目呢。
但他又不自觉地想起几个月前的重症病房。
浑身都是管道的中年男人,在得知自己病重时露出的那抹莫名而又安详的微笑,浑浊的双眼似乎是第一次充斥着发自内心的笑意——
顺着窗外的星空,不知传达给多久的远方和多远的人。
方鹬的嘲弄渐渐变成了有些勉强的苦笑:“或许吧……”
“我说的是真的……只是可惜了,马上就是新年了,他却没能撑过一年。”
“……”
“……抱歉,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方陆叹了一声,“……刚才管家已经把留下来所有的文件给我了,我哥没有留下遗嘱。”
方鹬的手指微微一顿。
“他的父母早就去世了,也没有妻子,你是他唯一的独子。所以按照里斯顿的法律,所有的遗产都由你继承,包括方氏的公司。”
“所有……”
“是啊,所以……”方陆微微一顿,“之前我们一直进行的计划,恐怕有很大一部分已经失去了价值了。”
方鹬低着头,许久才“嗯”了一声,算是赞同了他的话。
他的目的——抗衡着这个有着“方家”名号的企业,做好一切准备来对这个颓废男人报以多年来的痛恨与回击。
如今……
全部没有了任何意义。
这个需要他动手去夺回的集团就这样落入了他的手中。
这个将他置之不理、却因为他alpha的身份才将他接回来的方逸,在他未开始报复前已经不在了。
这一切……
早就失去了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