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学同学。”
“那时候就好上了?”
屈意衡想,应该不算。
“没有。”他回答,“阿姨,我知道我们这样不好,但是......”
“你先别跟我说那些,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她的语气特别像屈意衡上学时候的老师,很有威严,很吓人。
屈意衡本来就有点儿怕生人,现在这气氛搞得他有点儿呼吸不畅。
“你以前就是同性恋吗?”
屈意衡微微低着头,轻声说:“嗯。”
“你们俩怎么好上的?多久了?”
每一个质问都让屈意衡紧张得手心出汗,他不可能说他跟姚湛是从pao友开始的,那么一说,估计姚湛妈妈对自己的印象会更差。
不管事情以后会发展成什么样,也不管对方最后会不会接受他,他都希望自己至少在人家面前是个还不错的形象。
屈意衡想了想,决定避重就轻地回答。
“几个月前我们一个中学同学去世,我来这边参加葬礼。”屈意衡说,“那天我们遇见了,后来就联系了一下。”
“你家还不是这儿的?”姚湛妈妈有些意外。
“本来是这边的,”屈意衡如实回答,“高考结束之后我们就全家搬走了,我前阵子才搬回来。”
为什么突然决定搬回来,姚湛妈妈觉得都不用问了,人家肯定是奔着自己那个儿子来的。
她坐在这里也难受,她感觉得出来,眼前这个孩子是个不错的人,但这要是个姑娘,她就直接拍板让俩人结婚,可这是个男人,俩男人能有什么结果能有什么好呢?
这几天来,她每天上网去查那些同性恋的事情,本来国家就不支持,没有任何保障,他们现在一时冲动在一起了,那以后怎么办?以后后悔了,想分开了,可是也把彼此都给耽误了。
姚湛妈妈心里不是滋味,孩子很小的时候她就教育姚湛,身为男人得有担当,现在好了,人家为了他来了这边,这要是真把人甩了,岂不是把自己的脸都打了。
这些日子,她一直表现得很坚决,可姚湛每天情绪多不好,她也感受得到。
最开始的时候,她是完全没法接受,脑子炸了一样,怎么都冷静不下来。
难听的话说了,难看的事儿做了,把姚湛逼得不愿意回家,她能舒服么?
孩子一上班,她就打电话给自己老公哭,电话那边,姚湛爸爸比她还气,说着就要来收拾这不成器的儿子,但是她给拦住了,她说谈谈再看。
姚湛那边很坚决,分手就是不行,她想着,那不然就从这边下手好了。
她有一天跟着儿子,看见儿子进了这里,找过来很容易,可是对着这个孩子说重话挺难的。
有些人就是这样,让你一看见就有点儿狠不下心伤他。
“你是做什么的?”姚湛妈妈问,“那边的工作说不要就不要了?”
屈意衡:“我是自由职业。”
“自由职业?”这在姚湛妈妈听来,就是无业游民。
“嗯,画画的。”屈意衡说,“我平时接一点出版社的稿子,最近在准备参加一个画展的展出申请。”
姚湛妈妈想起姚湛书房墙上挂着的那幅画,一个没穿衣服的男人,还挺大一幅,没羞没臊的。
“姚湛书房那画,是你画的?”
屈意衡一下就脸红了,他有点儿懊恼,应该送姚湛一幅“高雅”点儿的。
“是……”
姚湛妈妈无奈地把脸转向一边,然后又问:“那你一个月能赚多少?这房子是租的还是买的?”
“一个月……不太稳定,有时候多点有时候少点,但是吃饭还是不成问题的。”屈意衡逼着自己多说话,一边说一边心跳快得他得大喘气,“这边是租的,但是在那边我有一套房子,现在在出租,刚好跟这边的房租能抵消。”
姚湛妈妈看向他,最后说:“孩子,不是我说你,你这个条件找个姑娘结婚的话,人家父母都未必同意,要什么没什么,稳定的工作也没有,你说,你要是跟姚湛真的在一起,以后你们俩日子怎么过?指望着他那点儿工资吗?”
“阿姨,我能赚钱。”屈意衡皱起了眉,“我不用他养。”
“说是这么说,但你们画画能赚几个钱?老早就听说过,最穷的就是作家跟画家,你们现在年轻还行,以后呢?两个老头喝西北风吗?”
屈意衡越听心里越难受,他知道自己应该对姚湛的妈妈客气一些,对方说什么他就听着就好了,可是,这话让他太难受了。
“阿姨,我不是寄生虫,也不是为了找个人养我才赖着姚湛,我是真心爱他,不然我也不会隔着一千多公里来找他。”屈意衡说这些话的时候,本以为自己会很委屈,却没想到,意外的痛快,他从来没跟人这样说起过他跟姚湛的事,他给别人的感觉永远都是软柿子随便捏,今天,这颗软柿子终于强硬了一回。
屈意衡说:“您说的没错,我条件不好,可是我的条件再不好,姚湛也爱我。我可以努力赚钱,他也在努力,我们现在三十多岁,未来的人生路还很长,我现在是失败的,不代表我以后也失败。”
他站了起来,看着眼前的女人说:“阿姨,我知道您来和我说这些都是为了姚湛,其实我们是一样的,我们都爱他,都希望他好。我愿意问他他想选择什么样的人生,我愿意为了他放弃我原本的生活,我也愿意接受他的一切,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没有别的原因,就是因为我爱他。我爱他,所以他怎样我都爱他支持他。我相信您也是爱他的,既然这样,为什么就不能接受最真实的他?他就是个同性恋,就是喜欢男人,哪怕今天我跟他分手,他也不可能喜欢上女人,这就是事实,这就是他,是您的儿子,您既然爱他,为什么就不能试着去接受呢?”
作者有话要说:下午还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