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昭华和穆辞宿对视,是穆辞宿开口接的话,“您也听说曲芳斋的案子?”
“嘿!大燕京的谁没听过啊!”司机也是开了话匣子,“不瞒您说,头元旦那两天,我这车上打算买点心送人的都说这事儿呢!”
“有个单位负责置办年货的才叫一个倒霉。她是十二月份初向曲芳斋下的订单,结果这边桃酥都做好了到单位了,准备发了,出事儿了。这下可好,一单位好几百盒子的桃酥都堆在那,都是她的不是。替挺大一大姑娘,上车就掉眼泪。”
“啧啧啧,都是造孽哦!”
“所以聊这事儿的这段时间都吃过他家的桃酥?”
“吃没吃我就不知道了,反正骂的挺多。而且那家元旦那天就被查封了,你们俩往那跑可得扑空子。要我说没多远有个稻香村,送人零散买着自己吃都行。好歹是国营不是?这吃的啊,还是得讲究个安全。”
“不是,我们是去办案子。”
“呦!那是我眼拙了,看着您二位岁数不大没想到都独当一面了。”这么说着,那司机又多打量了穆辞宿几眼,“您看着挺眼熟,是上过电视?”
“没有,兴许人有相像吧。”穆辞宿说完就不说话了,那司机后面也识趣没在继续说。
趁着这会,穆辞宿打开手机看了一眼网上,关键词搜索之后,一连串的全是谩骂。
“丧了良心了!”
“百年老店,百年地沟油,说不定燕京这头最早用地沟油就是从他们开始的。”
“真得好好查查,都说他家桃酥吃完之后总念着。就几块破饼干,怎么就能那么厉害了?说不准里面还有别的什么害人的玩意儿。”
再点开曲芳斋微博号和淘宝号,穆辞宿发现里面全部都被差评和骂街淹没了。
而淘宝公告也被官方改成因为食品出现问题,店铺暂时查封。
还真的是很严重的,如此大的公众舆论反映,穆辞宿可以在第一时间判断出来,无罪辩护就是做梦。别的不说,就连现在一个出租车司机都能说出“甭买,惜命”这样的话,可见事态已经发酵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可偏这会车载广播里还播了这个新闻。
“曲芳斋老板已经被捕,根据记者了解,罪魁祸首已经求助燕京法律援助中心,恳求派出律师为自己做无罪辩护。”
“哎呦,无罪辩护。都毒死人了还在这做春秋大梦呢!这也是坏透了。”司机自言自语完突然猛地看了穆辞宿一眼,“您二位去办案子该不是要去帮这位的吧!”
穆辞宿没说话。
司机,“趁早别去,这种黑心肝的就应该让他永远坐牢!”
傅昭华听不下去,想要说话。可穆辞宿却按住了他的手,“师傅,有罪无罪,最后还得看法官宣判。”
“宣判什么呀!人家老爷子都在医院里躺着了。归国华侨,不缺钱,讹诈什么的根本不可能。”
“不是,我瞧着你小伙挺精神一人,怎么说话四六不分啊!”
傅昭华最看不了穆辞宿被人挤兑,直接就给怼回去,“法律是公民的法律,有罪无罪不靠舆论法庭。我也挺好奇一件事,如果那老板真的没罪,您当众给那老板道歉吗?”
“道歉?我给shā • rén犯道什么歉?下车!老子今儿还不拉了呢!”
“什么东西!”
司机嘴里不干净,傅昭华却意外突然笑了,“劝您多留口德,免得日后是非。”
傅昭华语气很冷,气势端起来一双桃花眼看人的时候也带着彻骨的凉意,司机一句话甭在嘴里半晌没接上,干脆气的一脚刹车停路边了。
穆辞宿干脆带着傅昭华下车。然而在下车之前,他还是把要说的话说完。
“这案子第一现在并没有定罪,还在公诉期。第二,即便有罪,也并非是shā • rén罪。可您这种无差别的对乘车乘客大肆宣扬不实信息,却是真正的犯罪。”
“《宪丨法》第38条规定:“华国公民的人格尊严不受侵犯。禁止用任何方法对公民进行侮辱、诽谤和诬告陷害。”
“还请您自重!”
穆辞宿说起法律法条一向掷地有声,不容置喙。那司机先被傅昭华抢白,又辩不过穆辞宿,最后只能啐了一口。
“呸!什么垃圾东西!法都学到狗肚子里了。”说完他一脚油门就走了。
傅昭华拿出手机就要投诉。倒是穆辞宿把人按住,“不用,直接发律师函。”
“?”完全没有预料到穆辞宿会这么直接,傅昭华脸上的寒意瞬间退去了不少。
穆辞宿,“为被告辩护并非是助纣为虐,而是从另外一种意义上维持律法公平。”
“犯了什么罪,就应该因为什么罪伏法。而不是不管什么罪名都扣上shā • rén犯该判死刑的帽子。”
“更何况,咱们这位当事人可是在牢里恨不得一死证明自己的清白了。”
说完,穆辞宿又叫了一辆车。这次他没有再和车上的司机聊天,可即便如此,也并不代表这次对被告家属的拜访就是顺利的。
剩余的路程也就十多分钟的车程。
这边穆辞宿和傅昭华刚从车上下来,就眼见着曲芳斋大门口堵着一波人,岁数都不大,看着都是二十几岁的小青年,有男有女。
而他们正中间却围着一对小情侣。男的脸上青了好几块,女孩却要更惨,一头长发被泼得全是胶水一样的东西,两人身上还有一股子刺鼻的味道。
近看像是那种炸了很多炸物的地沟油?而更过分的是,那些人竟然趁着男的不注意,一把薅住女孩的头发,撕扯着往外拽。
“快!你这个shā • rén凶手立刻跪下道歉!”看着像是在直播,其中举着手机那个几乎把手机摄像头怼在了女孩的惨白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