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大人十分得意:“外面说不得会遇到你们仙道人,还是凡间皇城最为保险——皇帝看我有点本领,不像是变戏法,我再哄他一哄.....”
空明修出世道,不理此种事务,空山大师与谢琅开始商议种种论道事宜后便去了远处佛像下的蒲团上闭目打坐,捻动手中佛珠。
刑秋交代完自己的来历,过去在空山身旁走了几步。
随从虽长得贼眉鼠眼,却是非常具有眼色,立刻也从不远处拉了一个蒲团在近旁。
国师大人笑眯眯坐下,繁复衣袍曳地,犹如一朵极艳丽的深紫花。
“和尚,”他道,“二十年过去,你还是这样无趣,可见佛法没有长进。”
和尚停下手中念珠:“你亦同样轻浮。”
“我魔道随心而为,在你眼里自然轻浮。”
“佛道修心。”
“可你若不睁眼去看红尘,又怎能悟破?”
“出世道不见红尘。”
“我看你竟是怕了红尘。”
随从们听得一头雾水,而旁边的小沙弥则认真聆听——这可是佛魔论道!
“只畏不怕。”
“哦?”刑秋拖长了声音,“那你为何不敢睁眼看我?”
“美色皮囊,徒增业苦,当怖当畏。”
刑秋靠在他身上笑了起来。
“和尚,”他在空明耳边轻轻吐气,“那你何时敢看我?”
“大乘时。”
刑秋目光放空:“那时天河之战,我迷路在雪山里,你把我送回时,我问你何时能过天河来找我,你也是这样说。后来我打上星罗渊,修到三重境界,想着那秃驴该要大乘了,却总不见你来——到底如何算是大乘?”
身后一众小沙弥,方才还认真从两人对话中感悟佛法,此时感觉出些许不对,慌忙闭眼,不看不听。
空明道:“放万缘,不生念,证菩提,渡众生。”
刑秋道:“我听不懂。”
空明沉默了一会儿,道:“大乘时,见你如见佛。”
刑秋收了笑意,呆呆靠在他肩上,抬眼望着澄金色佛像。
良久,他用力眨了眨眼,站起身来,拂袖而去。
一众随从上蹿下跳大呼小叫着跟上:“国师大人,慢一点,慢一点,跟不上了!”
声音渐渐远离,空明手中念珠又缓缓转动起来,佛珠一百零八颗,上刻尘世百八种烦恼。
日光透窗,尘埃飞荡,殿外魔帝紫金衣,殿内高僧白布袍。
刑秋回头,冷冷看殿内金佛一眼,眉目间压不住的戾气。
陈微尘看到他离开背影,默不言语。
他闭上眼,尝试着自己引导气息,却总不见成效,此时浑身上下都痛得很。
要紧处时,经脉中气息进不得退不得,气血翻涌,到了绝路。
听得叶九琊声音:“停下。”
一只手按住他肩膀,真气振荡,强行打断他运气,才算脱离险境。
陈微尘吐出一口血来,呼吸微微急促。
那厢议事接近尾声,陈微尘去藏经阁卷走不少书籍,说要自创一门仙佛魔道合一的**,需得带些佛经回去研读。
老和尚依旧慈眉善目:“施主既不愿留在山上,将来何处有疑,再来指尘就是。”
陈微尘看了看自己手腕:“左右你已经做了手脚。”
叶九琊此时与他不在一处,留在大殿里,与空明相对。
他回忆着陈微尘手上佛印,在空明面前画出:“这是何意?”
“接引印,”空明答他,“若刻在人身上,是有佛门中人行走世间时,看见有佛缘之人,助其悟道。若刻在妖邪鬼魅身上,是发觉此物生性不善,然而未曾作恶,先行刻下,将来若起恶念,便有佛印相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