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射以后,就成了你总有我,我中有你,听起来多浪漫。
奥斯古在神游,上将在发火,“他现在状况如何?马上把通讯器拿给他,我要当面跟他……”
话到一半,突然卡了。
庄续不知何时拉开门,突然把手伸向通讯器,直接点了“挂断”。
“用简讯告知上将,有话打完仗再说。”庄续神情冷冽,却在回头面对方灼的那一刻,柔和下来。
他用手指摩挲着青年已经愈合的手臂,用力将人抱住,“等我回来。”
望着已经走远的长官,奥斯古摸了摸下巴,那背影高大强劲,散发的气场好像更强了。
战况不过须臾就由平手扭转为压制,帝国的士兵仿佛突然中了邪,把战斗机和机甲全开了回去。
无论皇帝如何下命令,他们都一脸呆滞的停在原地。
经由研究员一一检测才知道,士兵们的脑电波竟然毫无反应,像是沉入某种无法走出的境地。毫无疑问,这是被人给控制了,可究竟是谁竟然拥有这样恐怖的精神力,能在瞬息之间,控制住如此多的士兵。
皇帝听完研究员的解释,只觉得好笑,这世界上根本不可能有如此强大的精神力。
他愤怒的咆哮,把能砸的东西砸了个遍,“我不管是什么原因,我要你们立刻解决问题,否则一个也别想活!”
下面的一干众人瑟瑟发抖,束手无策。
之前主战的元老站出来说:“陛下,不如和谈吧。”
之前原本主张和谈的元老却冷笑,“晚了。”
话音刚落,星舰猛烈的晃动,头顶想起巨大的警报声,是与其余星舰对接的提示。
很快,会议室内的所有人都被士兵围住了。
皇帝心里不甘、愤怒,还没来得及发泄,就被扔进了禁闭室。
年轻俊美的少将站在禁闭室外,与皇帝对视。
起初皇帝还能维持住表面的平静,但随着时间推移,他越来越无法克制自己,对方的淡然的眼睛,就像是一面镜子,照出了他丑陋与狼狈。
就在他即将爆发之际,一名相貌清秀的青年走了进来。
两艘星舰对接以后,那种压在心底的莫名渴望越来越强烈,他立刻跟着奥斯古赶了过来。
可整整半个多小时过去了,他和士兵们一起,几乎将整艘星舰翻了个底朝天,唯一没找过的地方,就是星舰底仓。
方灼看着皇帝,“把底仓的密码告诉我。”
这是他们唯一没有进入的地方,也是星舰的能量舱,辐射很强。
技术兵说底仓安装了自毁系统,如果强行破入,躲在里面的人会受到伤害,就连整艘星舰都会一起爆炸。
皇帝没理会方灼,而是看向庄续,“你以为打败了我,杀了我,就能坐上我的位置吗?你对于全国人民来说,是个叛徒,没有人会支持你。”
庄续讥诮地说:“我从未有要想过要你的位置,更没有想过杀你。我会把你交给星际法庭,由他们来裁决,而你殖民过的星系,帝国将全部归还主权,不但如此,帝国还将永久取缔帝王制,重回总统选举制。”
“艾伦.克里斯!”皇帝发疯似的用拳头砸面前的玻璃,“这是我的帝国,是我花了数年开垦出的疆土,是我最美杰作!你敢!”
庄续走近,盯着皇帝赤红的双眼轻笑,“我没什么不敢的。”
他按开禁闭室的门走进去,每一步都走得很沉稳,却蕴藏着巨大的威慑力,对危险的感知,让皇帝不断后退。
庄续就像是在逗弄一只老鼠,直到将人逼到角落,才将手从口袋里抽-出来,掐住了皇帝的脖子。
皇帝想要反抗,感觉到脖子上的那五根手指用力一收,阻断了他的生路。
“说,密码是什么。”庄续的眼底布满了阴翳,杀意渐起。
皇帝想咧嘴讥讽,话还没出口,胸腔就被窒息感占据。
最终还是对死亡的恐惧,让他妥协了。
方灼拿到密码,跟士兵一起穿上防护服进入舱底,门移开,里面的研究员们就如同受到惊吓的小动物,全都抱紧了缩在墙角。
而他们的正好对面,有个玻璃房间,里面有四个人。
他们光溜溜的蜷缩在地上,用手臂紧紧抱着自己,常年生活在迫害中,让他们对外界的一切都产生了恐惧,一看见士兵靠近,就发出刺耳的尖叫。
方灼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拽住想再次上前的士兵,“我去吧。”
大概是知道方灼就上之前他们拼命警告的族人,四个人在和他对视和反复确认以后,渐渐放松下来。
方灼将他们接到了克里斯军团的星舰,又为他们安排好饮食起居才离开。
休整了一夜,几个人的情绪终于平复了一些,方灼问起当年的事情。
这是一个典型的农夫与蛇的故事。
皇帝在继位之前,曾如许多人一样想要踏遍宇宙的每一块土地,有次不幸遇上离子风暴,意外受伤,坠落到一个非常偏远的星球。
星球上的异族知道自己族类特殊,担心招来灾祸,所以常年不与其他星球联络,过着近乎隐世的生活。
他们出于好心救了皇帝,却不想引来灭族之灾。
皇帝被救后发现了这个种族的特别,这些生物明明拥有普通人类的外表,却有着普通人类所没有的惊人天赋。
他羡慕、嫉妒,想要占为己有。
于是他记下坐标,在回到首都星的第一时间,编造谎言,告诉亲卫队,自己遭到一个可怕的民族的伤害,九死一生才逃出来。
亲卫队是由皇帝亲手打磨出的刀剑,对他的话深信不疑,他们用了半个月的时间,抵达并将那颗星球夷为平地,最后按照皇帝的吩咐,带了二十个年龄、性别不一的活人回来。
异族人的寿命很长,这二十个人里,大部分是死于自杀,凶器是一把名为绝望的刀。
这四个族人虽然被救了出来,他们的心却枯萎了,家没了,亲人没了,整个族群只剩下五个人。
方灼说:“我们以后就是彼此的亲人。”
这个故事太压抑了,方灼心里憋闷了一整天,等晚上男人回来,立刻述给给他,“为什么会有这样恶毒的人。”
他现在恨不得把那个恩将仇报的杂碎弄死。
庄续把他抱到腿上,“想报仇吗?”
方灼把脑袋靠在男人的肩上,“我想让他生不如死。”
几天后,皇帝被送上了星际法庭,庭审的最终判决是终生监-禁。
被送往监-禁星球前,庄续去见了他一面,不知道两人在里面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他离开后不久,皇帝就疯了。
他对着空气叫骂,用头去撞墙,把椅子的腿弄折了,往自己肚子上插,每天都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
然而无论受多重的伤,他都死不了,第二天醒来,他身上的伤口完好无损,然后继续发疯,伤害自己,陷入一个可怕的死循环内。
皇帝屠戮他族,迫-害帝**人,私下做**实验等罪行被纰漏以后,民众哗然抗议。
帝国摒弃皇权专-制,进入了全新的篇章。
与此同时,帝国最年轻的少将要结婚了。
方灼郁闷的捧着通讯器,“为什么我还没走?”
233:【因为两条任务线都没有满。】
剧情线和感情线全都停在了四颗星,死都不动,简直有毒。
方灼:“要是到我死,这两颗星都没搞到手怎么办?”
233:【异族人的寿命很长,你有足够的时间,安心等待,继续努力。】
这一努力,方灼就努力了六十多年。
星历3465年,是庄续辞去上将职务的第三十年,此时的他已经90多岁,这个岁数对于如今的人类来说,算是中年,他的皮肤白皙光滑,五官精致俊美。
不知是基因的缘故,还是时光格外偏爱,男人脸上没有被留任何岁月的痕迹。
这一年的年末,他和方灼终于来到了浩瀚的宇宙边缘,站在五彩的星云下,剧情线的第五颗星星亮了。
方灼激动得热泪盈眶,“我没想到,你最想要的人生,竟然是浪迹宇宙。”
庄续从后背抱着他,“确切的说,是和你一起。”
屁。
方灼不相信,因为感情线的星星没亮,只是这次他不再急躁,与其日夜期盼,数着日子的等待,不如好好享受当下。
庄续163岁那年,一天下午,他在院子里为爱人摘自己亲手种的玫瑰花。
手指被尖刺破了皮,他低头擦拭血迹的那一瞬间,一头栽倒地上,手里却紧紧握着那枝带刺的火红玫瑰。
模糊的视野里,他看到方灼焦急的朝自己跑来,他的声音清润爽朗,总能让他心情愉悦,可惜此刻,甚至以后,他都听不见了。
身体的各项机能已经到了极限,年轻的外表又如何,内里的苍老是无法掩盖的。
因为基因的缘故,他已经比普通人多活了二十年,可是不够,他很贪心,他还想陪方灼更久。
“别走。”他抓着方灼的手。
方灼跪在上,把耳朵贴在男人的胸口,心跳很微弱,像是离开的脚步。
庄续抚摸着青年的脸颊,声音沙哑又低沉,“真想带着你一起走。”
“我是不是很混蛋。”
“不是。”方灼摇头,握了握男人的手,“我去叫医生。”
庄续扣住他不放,“我的时间到了。”
方灼抱着他,把头埋进男人温暖的颈项,耳边响起他沙哑模糊的声音,“我死后,你不要爱上别的人。”
“不会的。”方灼摸了摸他的脸,“你死了,我会陪你一起死。”
庄续的手一点点松开,顺着方灼的胳膊往上,落在了他的年轻的脸上,他要把这张脸刻入灵魂,下辈子好早一点找到他。
方灼的紧咬着牙关,妈的,生离死别真的能让人折寿。
男人仰起头,在他耳边亲吻,说了三个字。
方灼身体一僵,扁了扁嘴,“阿三哥,我想哭。”
233:【哭吧。】
方灼的眼睛说湿就湿,滚烫的泪水涌出来,砸到男人脸上。
通讯器震动了一下,方灼看向屏幕,感情线满了。
他抹了把眼泪,用手指戳了戳男人脸,“小气,一颗星星而已,拖了整整这么多年才给我。”
俯下身,抱了抱男人逐渐冰凉的身体。
“庄续。”
“谢谢你陪我走过这个世界。”
——
这次任务结束,方灼被送到了中继站,233说他需要调整情绪,特意申请让他休息一周。
四周白茫茫一片,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不用调整情绪,他怕是就已经被逼疯了。
于是他只休了两天,就求着233帮他销假,提前进入了下个世界。
“赵医生,别睡啦,院长叫你呢。”
方灼伸手想赶蚊子,突然意识到什么,他猛地睁开眼,看到对面坐了一排白大褂。
白大褂们有些板着脸,有些正在冲他挤眉弄眼,提醒他看向首座。
首座上坐着一名戴眼镜的老人,六十来岁,发福得厉害。
见方灼望向自己,院长再次开口,“你能理解就好,这次只是临时借调,并不是让你长期留职第五医院,半年时间就能回来。”
方灼一头雾水,望向天花板回忆前情。
原主叫赵嘉一,目前是这个医院的神经科医生,性格包子,是个老好人,但凡别人提的要求,他从来不拒绝。
这不,院长只是刚开了个口,他就主动把话接过去,答应被调派。
院长对于他的合作很满意,想了想又加上一句,“好好表现,院里会额外给你一些补助。”
“谢谢院长。”方灼低着头,老老实实回办公室。原主东西不多,他随便收拾了几样东西,就直奔第五医院。
出租车司机听说他去第五医院,眼神很怪异。
很快,方灼就知道为什么怪了,因为这是一家精神病医院。
其实精神病医院里有很多科室,譬如神经内科、精神康复科、心理咨询与治疗等等,并非像电影里那样,关的全是神经病。
目前来说,方灼还是非常乐观的。
第五医院面积比人民医院小很多,楼也是破破旧旧的,花园里的树木长得非常繁茂,应该有不少年了。
一楼大厅内,两个接待人员嗑着瓜子看剧,见有人进来,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就继续把头低了下去。
方灼:“……”
这种医院到现在都没垮,也是奇迹。
抬头看了眼电梯方向,等没亮,应该是坏了,他阔步往楼上走,很快就听到一阵喧闹。
脚刚踩上二楼,一个人突然蹿了出来,把手上的东西怼到了他嘴里。
方灼把那东西拿掉一看,妈的居然是只奶瓶,里面装着很稀的米糊糊。
他呸呸两声,把奶瓶搁到手边的柜子上,望着前方大厅里的盛况,彻底傻了眼。
一个个穿着条纹病号服的人,正嘻嘻哈哈的跑来跑去,几个医务人员,正被按在地上画大花脸。
看到突然出现的年轻人,他们开始疯狂喊救命,“救命,救命啊,快来救救我们。”
这句话像是信号弹,大厅里的所有人都停下动作望了过来,那一双双眼睛冒着绿光,是饥渴和兴奋,俨然是找到了新鲜玩具。
方灼害怕地后退,拔腿就跑,“阿三哥,打个商量,能换个世界么?”
刚来就这么刺激,不带这么玩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