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着热乎乎的帕子,方灼彻底清醒了,抬手捂住脸,又擦了擦。
虽说修仙到了一定的境界,可以省略许多生活琐碎,可像泡澡洗脸这种有点享受的事,方灼觉得不能丢。
他隔空把帕子丢回盆子里,强忍着形象,没有抻懒腰。
等到少年端着盆子离开,他才扭了扭脖子,蹬了蹬腿,酥软的身体终于舒坦了。
“阿三哥,城外有多少魔修?”
233查看了下,“十几个。”
魔修和人修差不多,大佬们都缩在山上修炼呢,哪有闲工夫出来游荡。
城外那十几个,估计也就是些小喽啰。
方灼搓了搓快板得僵硬的脸,出发。
楼下的老板娘见人下来,两腿一软,躲到柜台下面,一个劲儿的跟小二使眼色,让他赶紧把人打发走。
小二傻呵呵的,“二位公子不在镇上多留一天?我看今儿个天气不大好,恐怕要下雨。”
方灼,“不了,赶路要紧。”
他摸了几个铜板丢过去,算是答谢照顾。
段凛紧跟在男人身后,跨出门时,突然转头,和老板娘偷窥的眼睛,正好对上。
老板娘一口气没缓上来,又晕了。
段凛嘴角的冷意,在扭回头是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一个人踽踽独行,经历了那么多残酷与挫折,这突然而降的温暖,对他来说,就是苦海中的一根救命稻草。
少年现在尚未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厌恶老板娘,却已经认定师尊属于他一人。
别人碰不得,摸不得,谁有逾越,他都会龇着獠牙扑上去。
方灼踩着泥巴路,赏着路边野花,心情颇好,突然打了个喷嚏。
段凛上前,“师尊觉得冷吗?”
方灼说,“不冷。”
就是感觉凉飕飕的,好像有冷风从背后吹上来。
“段凛。”他微微侧首看向后面,“走快点。”
你老是坠在后面,让为师非常不安,总担心你会突然冲上来,捅我几刀。
自从知道小崽子是个双面派,身份还越来越扑朔迷离后,方灼就开始不淡定。
“阿三哥,怎么办,我有点怕这小子。”
“有什么好怕的。”
“脸上带着笑,心里藏着刀,这种人谁都会害怕吧。”
233嗤笑,“你的身体经历过淬炼,皮糙肉厚,以主角现目前的水平,还弄不死你。”
只要他不愿意,小崽子还真伤不伤不了他。
皮糙肉厚就不说了,万一真遇到危险,他还能将体内灵力凝结成铠甲,到时候刀枪不入吊炸天,谁试谁知道。
没了忧虑,方灼眼里的小徒弟,又变回了乖巧可爱。
此事日上枝头,城外道路却空荡荡的,偶尔看见一两个,也是鼻青脸肿。
方灼顺势扶起一位踉跄摔倒的大叔,“这位大哥,您身上的伤不要紧吧?”
大叔眨了眨熊猫眼,哭丧着脸说,“不打紧不打紧,逃命要紧。”
方灼,“逃什么命?”
大叔,“有土匪,一个个凶神恶煞,手里拿着长刀长剑,吓死个人哟。”
方灼见人站稳,松开了手,顺便把往外钻的鸡崽子按回袖子里。
“前方是岔路,您从哪边过来的?”
“两条岔路上都有土匪。”大叔扯到嘴角上的伤口,倒吸了口冷气,好心劝告,“公子,听我一句劝,别去,暂时回镇上待着吧。”
方灼,“多谢劝告。”
他回头看向安静的小徒弟,“走吧。”
大叔看着白衣飘飘的书生,和半大的黑衣小子,摇了摇头,年纪轻轻的怎么就是个二愣子。
出城的路分叉后,都要穿过一片山林。
这地方适合埋伏,也适合揍人。
方灼从储物袋里翻了翻,找到一个面具,
原主因为长得好看嘛,刚筑基下山历练时,总被男男女女调戏,一气之找铁匠铺打了个银质的面具。
方灼把面具带上,又从储物袋里,掏出了提前准备的黑色三角巾。
他把蒙脸巾递给少年,“把脸蒙上。”
段凛照做,只露出一双黑沉沉的眼睛在外头。
两人继续往前,走了到三十步,道路两旁的树林子里,响起沙沙的脚步声。
几道黑影一闪,挡住前路。
同时,身后的路也被七八个人给堵死了。
这群人的修为不过炼体,连魔核都还没结出来。
方灼完全没将对方的阵势放在眼里,将敛藏的威压一放。
十几个魔修还没来得及大放厥词,人就已经跪到地上,腿软得起不来。
众人在小树林蹲守的多日,每天抢劫揍人,不亦乐乎,谁知道今天竟然碰到了硬茬子。
带头大哥见势不对,不停磕头,“高人饶命,我等有眼不识泰山……”
方灼一脚踹过去,踩在带头大哥的胸口上。
他俯身质问,“人魔两派楚汉分界,互不往来多年,你们来这镇上做什么?”
带头大哥是个怂逼,敌方还没开始逼供,就迫不及待说,“我们是奉命来找天魔种的。”
方灼一愣,卧槽,这么巧,我把天魔种给你们送来了。
他脚上一用力,险些把带头大哥的胸骨踩碎,“谁都知道天魔种只是传言,我再问一次,你们到底来做什么。”
下头的兄弟心疼自家大哥,顶着慑人的威压瑟瑟发抖道,“魔修地界有一处深渊,深渊下面是血海,传言就是这片血海孕育了天魔种。”
“可就在九天前,血海一夜枯竭,下面白骨森森,还有一块碑。”
九天前?刚好是段凛吃了洗髓丹,抽条长个的时候。
方灼收起思绪,蹙眉逼问,“上面刻着什么?”
如果按照套路,石碑上应该刻着预言,大概是什么谁谁现世,哪哪一统之类的吧。
小弟,“天魔现世,三界一统。”
方灼,“……”
主剧情都被他给猜着了,就是这么厉害。
方灼声音冷的掉渣,“那你们找到了吗?”
带头大哥痛得五官都挤在了一起,硬是从牙缝用力挤出一句话,“正式因为没找到,不敢回去复命,所以才窝在树林子里,打发时间。”
该知道都知道了,还有另一件事,“把功法交出来。”
死到临头了,哪敢问为什么,大家在身上乱搜一通,唰唰扔了一地。
方灼把功法收起来,只说了一字,“滚。”
感知到高人的威压被收敛起来,一群魔修立刻听话的抱住膝盖,麻溜的顺着官道滚了。
方灼,“……”
段凛摘了蒙脸巾,拉下来男人的袖子,“师尊,他们要找的是我吗?”
是你,是你,就是你啊小祖宗。
方灼摸摸少年的头,“没关系,师父能保护你。”
段凛抿了抿嘴,突然舔了下嘴唇上的小水珠,仰头看天,“师尊,下雨了。”
话音刚落,豆大雨点落下来,越下越密集。
未免引人注意,方灼今早离开客栈前,把法衣换了。
如今这套就是普通衣服,防不了水,不过两三分钟,就湿哒哒的紧紧黏在身上。
偏偏为了维持人设,还得静静地在雨中漫步,气得方灼想吐血。
等抵达附近的破庙,师徒两已经淋了快半小时的雨。
方灼用庙里的破门板搭了个火堆,一个响指,火堆燃起来,将昏暗破败的庙宇照得亮堂堂的。
他低头解开衣服,准备烘烤,手指头一顿,惊恐的睁大眼睛,“阿三哥,我在我胸口看到一个东西。”
233没反应过来,“什么东西?”
方灼怕小徒弟看见,背过身去,扯开衣服又往里瞅了瞅——
卧槽,胸上的玫瑰花开了!
位置特别正,跟他的粉樱桃刚好是邻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