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涧浑身疼痛,他嗅到熟悉的檀香,费力睁开青紫肿起来的眼皮。
他张了张嘴,吐出三个气音,“小师叔……”
方灼叹了口气,“你来这里做什么,我让人送你回去。”
宋清涧闭了闭眼,稍稍一动,就疼得倒吸了口凉气。
方灼抿紧嘴唇,并没有因为对方是小孩儿而松懈,他让络腮胡把人扶到屋里的床上,背着手站在一旁。
“谁让你来的。”
床上全是小师叔身上清冽的气息,宋清涧有些恍惚。
他从腰间掏出丹药,塞了几颗进嘴里,身体迅速恢复过来。
“是我自己要来的。”宋清涧从床上坐起来,直直看向方灼,“我来是想问您一个问题。”
方灼猜到了七八成,“你问。”
宋清涧眼眶泛红,攥紧拳头,“是你杀了小师叔,然后夺舍冒充他的,对吗?”
方灼沉默了下,“我没有杀沈夙,更加没有夺舍,我是在他死后,因机缘借尸还魂。”
虽然师尊和师叔们,甚至整个元明宗的人,都在唾弃这个人无耻狠毒……
但他愿意相信他。
宋清涧低下头,那些压在心头的痛苦,似乎被冲淡了,“那你之前对我的关心和爱护,都是真的吗?”
他至今都记得,男人温暖干燥的手心,揉过他头顶的触感。
那么温柔,那么的令人心安,带着长辈对晚辈的宠溺。
方灼看着他满身血污,心头不大好过。
从来没想过,事情会发展到如今的地步,他最初的打算是,早早把wài • guà派送了,领着小徒弟离开元明宗,找个无人认识的山下小镇,安静过日子。
每七天算一轮,前五天闭关修炼,后两天在镇上逍遥,或是出去游山玩水。
那日子,光是想想就很美。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前有玄门剑宗拦路,上有天道虎视眈眈。
方灼收回思绪,“是真的。”
“不管你信与不信,我发誓,我从未想过伤害任何人。”
少年听到想要的答案,嘴角抿紧,低着头不说话。
方灼盯着他的脑袋发了会儿呆,后知后觉,这小子好像是在哭。
他叹了口,伸手把人揽进怀里,温柔的拍了拍少年瘦削的背脊,“别哭了,下山回去吧。”
宋清涧没止住,哭得更厉害了,最后还打起嗝来。
哎,小弟弟,你哭得我很揪心呐,咱们好聚好散呗。
方灼推着人出了院子,对络腮胡说,“送他回镇上,谁若是再敢动他一下,别怪我不客气。”
仙长都发话了,谁敢说不。
络腮胡点头哈腰,扯着宋清涧往下走。
方灼站在原地目送片刻,转身往里走去,院门随着他一挥手,被轻轻合拢。
眼看着就要闭合,突然砰地一声,一道宝蓝色的影子冲了进来。
宋清涧两眼漆黑,没有焦距,却能清晰的辨认目标的位置。
他以迅雷之势逼近,一掌拍过去,因为身高原因,掌心正好击中挨方灼的肚子,同时,掌心多凭空多出一把剑。
那把剑贯穿了方灼的身体,将他整个钉在了柱子上。
匆匆跑回来的络腮胡看到这一幕,瞬间脸色苍白,拿出大刀劈了过去。
宋清涧的修为绝对不止练气,至少也有元婴期了,但身上的灵气依旧稀薄,应该是有人他背后操控。
络腮胡应付得有些吃力,正想叫人上来,先把仙长弄走,院子里突然凝聚出一团魔气。
段凛面色暴虐,浑身上下都是血污,他从黑雾中跨出来,从后方掐住了宋清涧的后颈。
宋清涧反手一剑往后刺,却受到阻碍。
段凛一只手握住剑锋,稍一用力,就将其掰成了两截。
方灼捂着流血的伤口,看呆了,还以为这种夸张得剧情,只有在电视剧里才能看到呢。
少年瘦弱的身躯飞了出去,撞到院墙上。
黑色的身形一闪,段凛出现在宋清涧面前,五指长出黑色的指甲,呈鹰爪状,刺破少年的衣服,和脆肉的皮肉。
宋清涧在地上挣扎,尖叫,浑身颤抖,嘴里偶有呜咽声。
段凛脸上没有丝毫怜悯,手指在少年脆弱的丹田内搅动。
方灼忍不住打了个颤,太血腥,太残忍了,“段凛,快住手,宋清涧快死了。”
从很早以前开始,段凛就非常讨厌从师尊嘴里听到这个名字。
宋清涧三个字分走了独属于他的关心,分走了师尊本就寡淡的情绪。
方灼的话没有任何安抚作用,反而让段凛更恨。
他近乎恶意的,在宋清涧的丹田内掏来掏去,却又在人要死的那一刻,从对方腰上取下丹药,给人喂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