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发责任感油然而生,陪着他往外走,想起这次来找他的正事,又低声道:“对了,林哥,clozeya最近跟咱们跑得有点儿少了……是不是咱们晾他们晾得太多了?要不要主动联系一下?”
“少得这么明显?”
林竹脚下稍顿,摇头:“不会,可能是有人在背后捣鬼……今晚你们去灿星一趟,把最近的资源对接一下。”
宣发忙点头记下,依然想不通:“他们何必跟钟老师这么过不去?当初处得不是也挺好吗,我们看了看那个告别的发布会,也办得挺厚道啊——就算回来之后结了点儿仇,为什么不想着赶紧示好弥补关系,就这么一次接一次追着钟老师坑?”
林竹脚步稍顿,轻轻摇头:“修复不了的。”
宣发不解:“为什么?恩怨两抵了,圈子里都是表面关系,只要能说得过去,就都放彼此一马……”
林竹没再多说,拢好本子:“去吧,要是公司那边给钟老师接了什么资源,也都抄回来,立刻报给我。”
宣发半懂不懂,见他没有要多说的意思,点点头应了声,往回打了个电话。
林竹一路上了导播间。
经纪人来导播间毕竟不合规矩,林竹特意穿得低调,又顺了张工作证,一路也没什么人发觉。
林竹只想保证万无一失,并不准备干扰节目组的正常录制工作,正想找个地方坐下,导播间的门又一次被人推开。
林竹抬头,随即一哂:“您这么清闲?”
老台长挑挑眉,踱到他身边,不紧不慢坐下:“我怕有些人脾气上来,嫌我们这个场地太寒酸,配不上人家钟老师的身份,再自己掏钱买个演播厅,守在门口一个记者一个记者检查,派来逼他给公司洗白的,小道八卦的,居心不良的,看不顺眼的那些媒体,一律不准放进去……”
林竹:“……”
台长瞥他一眼,越看越恨铁不成钢,攒了三年的火气不依不饶地当头砸下来:“你家钟老师第一天出道?第一天应付记者?人家比你懂得进退!……你怎么这些年都没告诉他这件事?就让我们做这个好人,你是这么大度的脾气?”
林竹哑然:“您知道了?”
“他和副台长客套,说要感谢那一次的主办方,我还能不知道?”
台长皱皱眉,看着依然神色寻常的林竹:“这种事有什么好瞒着他的?你当时是霸道了点儿,做事荒唐了点儿,不懂事了点儿,可也是为了他好,你瞒着他这个干什么……”
“您都这么骂我了,我觉得我瞒着钟老师还是有必要的。”
林竹被他借机报复得头疼,揉揉额角,抬头看向已经开始录制的各个机位:“何况——我也不是为了这个。”
林竹笑笑:“我就想让钟老师高兴……这个人情给天星做不好吗?”
自然不是不好,只是钟杳实在太敏锐,根本未必能瞒得住,就算不被他问出来,也迟早会被七七八八地猜出大概。
台长不懂他在想什么,拧开瓶水递过去:“有区别吗?人情给了你,你把他多往我们这儿领不就行了……”
“有区别。”
林竹点点头,道了声谢接过水瓶:“我和您说过……我家里做这方面的生意,圈子里见不得人的事,没几件是我不知道的。”
台长自然知道这个,蹙了眉点点头。
林竹一笑:“所以……这个世界在我看来,几乎没什么温情可言。”
“你才多大?话说得老气横秋的——”
台长听不下去,开口正要训他,林竹却已从屏幕上短暂收回视线,朝他一笑:“我知道,圈子里不干净的事比外面多,待久了容易把人教坏,外面相对来说总要稍微好一点儿……”
台长要说的话被他全说完了,心不甘情不愿停住话头:“你这不是都明白吗?”
“所以。”林竹闭了下眼睛,重新睁开,“我想让他的世界……稍微好一点儿。”
总归都是已经过去的事了,和现在再不会有什么干碍。如果钟杳在回忆那段灰暗到极致的时光的时候,能体会到的是不止一处递来的温情,那么即使是再晦涩不堪的回忆,也是会有些许亮色的。
林竹比别人更清楚,这一点亮色意味着什么。
台长说不出话,半晌轻轻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
“你……这样也能甘心?”
过了良久,台长还是忍不住开口,语气不自觉地温和下来,小心翼翼:“就这么谁也不知道地,偷偷地喜欢他,守着他……”
钟杳的即兴发挥表演刚结束,林竹正全神贯注看着屏幕,闻言错愕回头:“啊?”
天星台常年以八点档为收视率主阵地,台长常年审阅各类影片,已经脑补了一场默默守候的感人大戏,不忍地看着他:“你这样……值得吗?”
林竹:“……”
林竹觉得台长似乎生出了不小的误会,偏偏钟杳的点评马上就要开始,没时间同他解释,安抚地拍了拍老台长的胳膊:“不值得不值得,您让我看完……”
台下的四位嘉宾里有两位导演都和钟杳合作过,一位教授干脆就是钟杳学生时代的老师。钟杳的表演淬炼到如今这个地步,比三年前又上了一个大台阶,让那位老教授激动不已,溢美称赞全然不吝地给了出来。
“演员到了你们这个层次,每往上跨一步,都是一个大台阶。”
唯一一位不熟钟杳的知名导演同样难掩赞赏,身体都已微微前倾:“刚刚的细节表演李老已经详尽地点评了,还有些我想求教——比如你在一开始整理袖口,把衬衫挽起来,是为了表现什么?”
“不能这样!”台长还没能出戏,越想越坐不住,一把攥住林竹手腕:“你为他做的事,给他的好,到最后谁都不知道——”
“整理袖口确实是我自己的习惯,一不小心就带出来了。”
镜头下,钟杳身形挺俊轩逸,刚刚投入表现的薄汗还停在额间鬓角,闻言一笑,重新把袖口细致地展平扣好。
钟杳抬头,目光殷殷:“您看这个袖扣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