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钟老师这么多年,给自己包养了个经纪人?!?!】
【该该该叫什么Σ(°△°三°Д°;)っ童养媳吗!童养媳笋笋!压寨夫笋!】
【天啊这是什么惊天大糖……你救我一命我送你一程,这么甜的吗?】
【上面的朋友仔细看,还有第二条微博,这么多年的礼物都被那个垃圾福利院吞了……这是刀啊……】
【卧槽?!?!】
【真的……我们笋这么多年都没忘了钟老师,钟老师也一直记着我们笋,谁都没做错,可就是硬生生错过了这么多年……】
【虽然现在也很甜但是忽然就好难过……意难平啊qaq那是给我们林老师的!垃圾福利院!!】
【一边看《在路上》一边哭,要是早能收到这个故事会是什么样的?会不会甜炸了??】
林竹收拾了一半行李,好不容易冷静下来,摸出手机,开着语音听了一会儿微博评论。
公关的预料没错,第一份声明发出来,立刻就有好事者扒出了林竹的衣服、随身用品、送给钟杳的礼物,提出了经纪人的家境是不是真的需要资助的质疑。
第二条微博紧跟着发布,干脆利落堵住了这些人的嘴,却也让评论区平时甜得冒泡的评论画风忽然转了三百六十度。
林竹叠着衣服听了一会儿,把行李又重新拆开堆回去,关了机械音。
林竹在窗前站了半晌,终于下定决心,抄起手机出了门。
评论区这样不行。
还是“啊啊啊啊啊啊”这种评论更适合马上要官宣领证的工作室微博一点。
电影的拍摄目前一切正常,不需要联合制作人随时提供灵感改剧本。林竹到了摄影棚的时候,拍摄正进展得如火如荼。
加入cg特效的拍摄需要在全封闭的摄影棚里进行,钟杳在绿幕室里,还在特效师的指导下一遍遍地重复着几个要和特效配合的动作。
“林,你们工作室的工作解决妥当了吗?”
制作人见到林竹,目光一亮,笑着和他打招呼:“钟还要一会儿才能拍完,你是来找他的吗?”
林竹笑笑,和众人打了招呼,站到制作人一块儿看着监控镜头:“不着急,工作差不多了,我来看看。”
这种电影的拍摄向来艰苦苛刻,即使是已经有足够丰富的拍摄经验的钟杳,也拍得并不轻松。
今天拍摄的情节是主角在不慎泄露了自己的异能后,在身边的人或多或少的疏离躲避下越发迷茫,在街上跌跌撞撞地游荡,恰巧目睹了新事件的发生。
钟杳向来沉得下心,哪怕经常要把一个动作反复做上几十几百次,也没显出丝毫的不耐烦,只是一丝不苟地按着指示反复调试。
“钟真是个天生的表演者——有这种韧性的演员很多,大都缺少他的天赋,有这份天赋的,又往往都很难静得下心。”
制作人忍不住感叹:“我真怀疑,他是不是天生就会演戏……他出道的时候就很出色吗?”
林竹心口微动,落下视线笑了笑,认真点头:“很出色。”
林竹看着镜头,揣在口袋里的手稍稍攥起,握住了那个小竹笋的钥匙链。
钟杳在那个时候,就是发着光的。
明明只是第一次参加拍摄,人生地不熟,没人照应没人周全,身上青涩的少年气也没来得及彻底褪去——可他站在那里,就能让人不自觉地看过去。
林竹轻轻闭上眼睛。
直到现在,他依然能回想起第一次见到钟杳的时候——他刚和人打完架,抢回了属于自己的那份盒饭,拿破了几个口子的衣服紧紧裹着,想要找个地方坐下来快点儿吃完,一不留神就跑进了主拍摄区。
他的个头太矮了,身形也瘦小,场务没看见他,叫他七拐八拐摸到场边。
那道轩挺的影子猝不及防地撞进他的眼底。
从此结结实实地扎了根。
林竹睁开眼,目光重新落在眼前早已比当时健硕结实的身影上,悄悄翘了下唇角。
他有时候会想,哪怕没那么巧,他没有在后来因为发烧在跑龙套的时候不支昏倒,没有倒在泥水里爬不起来,没有被钟杳救过他那一命,没有后面发生的一切……
他大概也能重新遇到钟杳。
可能会是在某个新的剧组相识。可能会是他跟着哥哥出席酒会,逃出去透气的时候碰巧遇到。可能会是在某次校园宣传活动里,他做了学生志愿者,钟杳是活动嘉宾。可能是他最终决定出道,参加比赛的时候,钟杳恰巧是那个温和耐心的嘉宾评审。
也可能……他在哪天,随手打开电视,不自觉地被吸引成了钟杳的粉丝,一直喜欢到现在。
不论是哪一种开始,他们最后大概都会兜兜转转聚在一起的。
他终归会成为钟杳的经纪人,然后一起经历大同小异的fēng • bō和幸福。
林竹静静出着神,忽然听见一片喧闹声,下意识抬头,摄影棚里的拍摄已经完成了。
钟杳刚从里面出来,笑着和每个人击掌互道辛苦,被身旁的中国演员拍了拍肩膀,拉过去说了几句话,神色渐渐显出奇异,接过手机低头翻看。
林竹朝他跑过去的脚步不觉放缓。
国内闹得这么大,这边的人大概也都知道了。
钟杳拍摄的时候无暇看微博,现在看到了,一定就能猜到是怎么回事。
林竹本来就是来找钟杳自首的,看着钟杳低头细细地翻看微博,深深吸了口气,站在原地,胸口悄然泛起点儿紧张忐忑。
钟杳看完了微博。
钟杳把手机还给身边的中国演员,利落脱下身上的行头,顾不上卸妆,随手交给道具师,快步进了人群找着助理。
钟杳的视线忽然停顿。
林竹胸口微微起伏,视线一不留神,滑进钟杳深邃温柔的瞳光里。
温柔的心音充斥脑海,林竹喉间忽然狠狠一涩,始终没觉得难受的胸口忽然就溢满了数不清的委屈。
林竹猝不及防,抬手攥了攥心口的衣物,仓促挪开视线。
明明不委屈的。
明明是什么都想通了,就只想认认真真的过好以后,就只想好好的在一块儿了的。
明明是来找钟杳,想办法给评论区发点儿糖,不要让那么多人都替他们不甘心替他们意难平的。
十二年……
他们的十二年。
林竹懊恼着自己的不争气,低头绷起唇角,拼命平复情绪。
身边的人被分开,微快的脚步声响起来。熟悉的温暖气息铺开,把他牢牢裹住,护在宽阔结实的胸口。
四周的嘈杂声像是被忽然隔开,身边一下子安静温暖下来。
林竹强迫自己逼回眼泪,深吸口气,透过实在无处敛起的模糊水汽抬头,想要开口,身上忽然狠狠一悸。
时光一瞬恍惚,把所有的一切都席卷抹清。只留下那双依然黑彻安稳、依然温柔沉静的眼睛,穿透十二年的错过,静静装着他。
只装着他。
困在记忆里的那个伤痕累累的少年,忽然冲破了所有的理智,冲破了所有的责任和骄傲,跌跌撞撞委屈至极地冲出来。
林竹身上轻轻发抖,用力闭起眼睛,靠在钟杳怀里,无声仰头。
他曾经是钟杳最厉害的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