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过去找你,”他说,“我现在的位置太偏了。”
贺钦叮嘱道:“中途注意安全,每十五分钟互发一次坐标,让我知道你在哪。”
两人又简单说了几句,闻折柳就听见李天玉那边不寻常的动静了。
远水救不了近火,他只有发消息给谢源源,叫他赶紧去照应一下李天玉,这种所有队员都分散行动的关键时刻,只要损失一个,剩下的人的处境都会变得加倍艰难。
他放缓声音,温和地说:“从现在开始,各个区域的队员彼此向对方靠拢,全队频道关闭,确认过位置的同组成员之间开小频道。李天玉,动动手指,通过谢源源的申请,然后把坐标发给他,让他来找你,别怕,好吗?”
听见李天玉哆哆嗦嗦的答应声,他忍不住皱起眉头,忧虑而无声地叹了口气。
希望她能撑过去吧。
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路灯和遥远处的居民楼散发出零星几点勉强照亮黑夜的亮光,他往前走了几步,苦恼地皱起眉头,低声问贺钦:“哥,你那边没有异常状况吧?”
贺钦回道:“暂时还没有,怎么了?”
“我……我总觉得哪里缺了什么东西,”他说,“不踏实得很。”
贺钦笑了两声,一针见血地指出来:“是因为缺少了解当前场景的情报和信息吧?”
闻折柳一怔,恍然道:“是了,就是这个!”
按照他的习惯,每到一个世界,乃至一个新的地点,他都会调查场景,和npc对话,尽量挖掘出他们嘴里的信息或破绽,以此来对后面的推理以及破解谜题打下基础。可现在他什么都不知道,自然会觉得不安。
闻折柳想了想,无奈地一笑,又转身走回那几个并排放置在拐角处的垃圾箱。
生活垃圾往往蕴藏着丰富的线索和常人难以发现的蛛丝马迹,在快节奏的都市生活中,你只要连续翻看一个人家里四天的生活垃圾,你就能掌握他百分之八|九十的**信息。
闻折柳不愿意糟蹋自己的手杖,因此捡了一根长树枝,一箱挨一箱地在里面翻搅起来,但越是往下翻,他的眉头就皱得越紧。
除了常见的食物残渣、废弃物品之外,他在几个垃圾箱里都找到了不少流浪猫狗的尸体。这些可怜的小东西各个瘦骨嶙峋,但最重要的是,它们的死状都非常凄惨,有的伤口还是十分新鲜的,仍旧在缓慢地流血。这绝不是野生的猎食者留下的痕迹,而是钉子、锤子,以及工具铲造成的结果。
如果这里没有凶恶的鬼怪作祟,那么这里一定游荡着一个以虐杀为乐的变态——考虑到这个世界的难度,变态后面也许还要再加一个主语:变态shā • rén狂,或者更严重一点:变态连环shā • rén狂。
他摇摇头,在心中为这些小生灵默默哀悼了几句,随后就在里面继续搜寻,终于翻出一张脏兮兮皱巴巴的旧报纸。
闻折柳松了口气,急忙借着路灯的光仔细浏览。
“寻人启事?”闻折柳喃喃念道,“妻子重病走失,三十岁,红发,临走前穿一深红色衣裙……亟待妻子归家,知情者如有线索,本人必将重谢,莱顿·欧文……连个照片都没有,发的哪门子寻人启事啊这是。”
他接着往下看:“我爱我的一家……什么情况,怎么还有小学生作文选登的?我的妈妈爱我,我的爸爸爱我,我的姐姐爱我,我也爱他们……呃,跳过跳过。”
“下面的是……恭贺欧文先生——这就是上面找老婆那家伙?成功申请改进电流驱动小型电动机的专利项目,我们永远不会忘记欧文先生为小镇人民的幸福生活做出的努力……”他匆匆翻过一面,“再看看有什么……喔!来了!”
闻折柳眼睛一亮,急忙对着报纸上白纸黑字的重磅消息阅读起来:“本周内,警察终于破获一起重大shā • rén案件,一家三口倒在血泊之中,凶手竟然是他们唯一的女儿……一个幸福的家庭为何濒临破灭,拥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为何要对最爱自己的人刀兵相向……呃……”
旁边配了一张模糊的客厅黑白照,本来像素和印刷就够差了,上头还打上了一层厚厚的马赛克,闻折柳顶多可以看见有人倒在血泊中的轮廓,根本看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闻折柳无语地把文字翻来覆去地细细读了好几遍,都不敢相信这轻佻的叙述方式居然是报道一起骇人听闻的凶杀案的口气,难道这是镇子上的三流小报吗?
再没什么看头了,他索性把报纸叠起来放进口袋,自己独自一人向前方的十字路口走去。
慢慢的,他仿佛感到有一股越来越重的寒意,从夜风中裹挟着向自己吹来,他不由奇怪地裹紧外套,将腰间的手杖解下来,警惕地拿在手中。
按照调查者套装的等级,只要不是暴雪冰雹这种极端天气,他应该是不会有这种过于寒冷的感觉的,现在是怎么回事?
他把身体掩在墙边的阴影下,又往前走了几步,这才恍然发现,不是气温下降,而是他的身体,正自发涌出一股令人胆颤的冷意。
与此同时,一只手臂忽然闪电般从旁边的小巷里伸出,然后狠狠将闻折柳拽了进去!
“谁?!”闻折柳心惊肉跳,低声厉喝道,手杖抡起呼呼风声,便要冲眼前这个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当头砸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