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你这个……!”
“还有十分钟。”闻折柳望着目眦欲裂,即将朝自己碾压过来的指挥官,“距离零点……还有十分钟。想知道解药在哪儿吗?”
“猪猡,别想再骗我!”滚滚灌下的宏大水流也挡不住纳粹军官咆哮的声音,“人鱼血根本就没有解药,你以为用解药就能转移我的注意力……”
他的声音蓦地卡壳了,一股鲜红的,几乎快要燃烧起来的血液从他闭合不住的唇齿间喷溢而出,指挥官的面容扭曲,血肉与金属交织的脸侧肌肉阵阵搏动,难以控制地痉挛了起来。
“十分钟。”闻折柳的目光沉静,轻声对着他重复着生命最后的倒计时,“没错,人鱼血的确没有解药,但我说的这种药,再准确一点——其实是种剂量猛烈的,猛烈到堪比毒药的兴奋剂。”
他看着突然愣住的菲利克斯,唇边弯起的笑容很淡:“想起来了?这就是你们的医疗天才研究出的药剂,能在转换的关键时刻为人提供最后三分钟清明的无敌时间,眼下的你别无选择,只有用这个了吧?三分钟,加上改造过后的强力躯壳,你想镇压这场叛乱,还不是易如反掌?”
凝视着指挥官变形扭曲到极点的面孔,闻折柳的声音堪称蛊惑:“还需要考虑吗?”
“……在哪?在哪?!”菲利克斯呕出一大口灼烫的鲜血和组织液,此刻,他体内没有被完全改造的血肉部分已经沸腾如一锅烧开的水,仿佛随时会从内部爆开,“那个该死的解药在哪?!”
闻折柳的笑容加深了。
他唇边的笑涡十足明显,眼中戏谑的光彩亦是灼灼照人。然而,正因为他的气质太干净,也太澄澈,这笑反而透出了小孩子在实现了恶作剧之后的得意和喜悦。
闻折柳用手指了指已然升到地面的迷宫:“啊……因为那个药对我实在没什么用,我就扔到那里面了,你现在还有足够的时间把它放下来啊。”
饶是在剧痛折磨之中,指挥官的脸色还是肉眼可见地变了。
“……你他妈耍我?!”
“还有八分钟。”至始至终,闻折柳一直泰然自若地站定在原处,“你可以选择相信,也可以选择不信——当然了,按照目前这个情况,哪怕我说了99%的谎言,真实的可能性仅有1%,你还不是得去尝试这1%?我说了,你早就别无选择。
望着指挥官口中喷涌血液和熔化的内脏碎快,艰难挪动身躯,竭力伸手去够开关阀门的样子,闻折柳轻飘飘地道:“虽然里面的怪物已经被放走得差不多了,不过按照你这个状态,要游过深水,再躲开里面的机关,挪到中心,也不会很容易吧?毕竟,这就像你说的,它完全可以当做真正的迷宫来使用观赏……多么奇妙啊。”
似曾相识的语句令菲利克斯的眼角都要挣裂了,他完全想象不出来,这个年轻的卧底究竟有多心思缜密。在数日前听见自己为他介绍迷宫的措辞之后,便在脑海中完备地策划了这一切,甚至预见,并实现了自己眼下的困苦状况。
“加油哦。”闻折柳道:“一会再见。如果还能再见的话。”
说完这句,他就轻巧地跳过指挥官前伸的手掌,替他重新推上开关。他的身体就如一只轻盈的,攀山越岭的鹿,踏着水波,自迷宫再次开启的缝隙飞跃而上,徒留纳粹军官困于此地的,断断续续的怒吼。
外界已是月升中天,如此混乱的夜晚,天空中竟然还悬挂了一轮明亮璀璨的月亮,将如水的华光洒在不住起伏的波涛,以及高阶道具的锋芒之上。
广场上形成了一个非常奇异的局面。
消失已久的斯库尔站在最高处的屋脊上,身侧是面无表情的博士和部分党卫军,他手中捏着顾西的脖颈;已经消退些许的波涛中定着数百支金箭的厉光,它们取代了电网,将成群的怪物禁锢在了其中,令它们不住呲牙嘶吼,以身体撞着围起来的屏障,口水自利齿边滴滴答答,垂涎地盯着安全区域的党卫军和犯人;剩下的,则是与敌方对峙的己方玩家,谢源源和秦樱绷直了脊梁,站在屋顶上,身边是众多被救上岸的犹太人,他们紧紧盯着斯库尔和博士的一举一动,更远处的外围,池青流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神情晦暗不清地凝视着被敌人挟持的顾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