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柠柠,”贺钦的声音沉稳,一点都看不出鏖战的吃力,只有刀兵震耳欲聋的撞响似山崩激越,“你也赶紧走,不能在那里久留!”
闻折柳愣怔了片刻:“海拉……死了?”
“谢源源杀了她。”杜子君余怒未消,声音沉沉地道,“耶梦加得和芬里尔又有什么能力?”
“未知。”贺钦言简意赅,“一切都是未知,他们从不在新星之城里展示他们的能力,我们只能在神格上下手猜测。”
“耶梦加得是环绕中庭的巨蛇,头尾相连;芬里尔是摇撼大地的魔物,同时是导致诸神黄昏的罪魁祸首,它吞噬神王奥丁,又被奥丁之子所杀,”闻折柳面色沉肃,赶去接应杜子君和谢源源,“海拉象征死亡,耶梦加得象征轮回,芬里尔象征无序的毁灭……单从这方面讲,海拉说不定还是最好理解的一个。”
贺钦在万千缭乱的电光中直视前方,他的袖口挽起,露出的小臂上,三个刀尖划出的字迹还在往外不断渗着血。
“是啊,”他柔声说,“接下来这一仗,只会很麻烦……非常麻烦。”
“你……你在手上刻了谢源源的名字。”闻折柳迟疑片刻,还是轻声道,“我就说你怎么能……”
贺钦低低地笑了:“早知道就先刻一回你的,再把他的刻上去……这么破天荒的头一次,应该留给柠柠才对。”
“去你的!”闻折柳又好气又好笑又心疼,“谁要你往身上刻我名字了,专心对付李戎吧!”
在这四个人当中,贺钦武人的直觉是最敏锐的,谢源源主动切断和世界的联系的那一刻,贺钦恰巧在听杜子君描述纽扣的特征,谢源源的印象稍微扭曲的瞬间,他就立刻察觉出了不对。
他要怎么打败海拉,怎么从死亡手中逃脱出来?
于是在对战的间隙,他直接将谢源源的名字刻在了自己的手臂上,并且在杜子君极力找回他的存在感时,籍由疼痛唤回了注意力,又看见了那三个潦草的血字。
“只有一点不好,”他笑道,“笔画太多了。”
闻折柳赶到的时候,谢源源还在给自己包扎伤口,杜子君的面色冷漠,十分肃杀地看着别处。
“你知不知道你干了什么?”闻折柳快被他气死了,“名字是很重要的,你主动遗忘了自己的名字,等于主动切断了和世界的联系,你会消失的啊!”
“别说他了,就是我们做也够呛,”杜子君冷眼瞥着他,“真他妈不怕死。”
“……呃,不,我们就是想做也做不到,”闻折柳抽了抽嘴角,“好了重点不是这个,赶快走!你杀了王淑芬,其他两个马上就要来找你麻烦了!”
谢源源被骂得蔫头耷脑的,闻言赶紧站起来:“哦哦,那任务道具呢,不找了吗?”
“你看天下之火的人找到了吗?”闻折柳反问,“很大概率不在这里,不,或者说,很大概率不在我们想到的任何地点。”
“你有头绪?”杜子君撂下一个烟头,把它在脚下碾得粉碎。
闻折柳想了好一会,还是叹了口气,拿出那本母猪的产后护理。
“跟我来。”他说。
他带着两个人熟门熟路地跑到修道院后的猪圈,雷声震悚,天空中打来打去的动静也像雷霆一样惊天动地,趁着天下之火的人还没有发现他们,闻折柳右手一挥:“就是这里了,试着找找看!”
杜子君:“……”
谢源源:“……”
“你……”杜子君艰难地道,“你没搞错吧?”
闻折柳道:“没啊!第一天的副本,我就是在这发现了那个修士,他当时正在喂猪嘞,我还跟他谈论了半天的哲学……”
“那也不该是猪圈啊!”谢源源抓狂道,“我刚刚才在生死线上滚过一遭,怎么就要跑来刨猪圈了!”
听他这么一说,杜子君反而淡定了。
杜子君:“你,给我下去挖。”
谢源源:“……啊?”
眼看谢源源弓着身体,一脸苦兮兮地下去挖泥巴了,闻折柳不由抓了抓头发,还是很不理解,一个没有提供任何线索的残诗道具,到底要他们怎么找呢?万一这里也没有,那还能在哪?
他的手忽地一顿,攥紧了拳头大喊道:“我知道了!”
“啊?”谢源源嘴里叼着药瓶,转过身来道,“哥你知道什么了?”
闻折柳从衣服内袋里拽出那个十字架,此刻,它的形态已经发生了鲜明的变化,女人裸露的腰腹上旋着顺时针形状的螺旋花纹,犹如一枚等待人扭开的楔子。
“我早该……我早该想到的!”闻折柳兴奋地说,“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杜子君诧异道:“是这个十字架?他在任务开始的第一天就把最后一件关键道具给你了?”
“看起来是的了,”闻折柳小心翼翼地旋开这枚十字架,“他说我解开了他的心结,所以把这个送给我……果然在这!早知道我们就不废那么大功夫到处乱跑了……”
“没事,”谢源源道,“这不是还解决了一个海拉么,也不算白跑一趟啊。”
杜子君道:“你给我闭嘴。”
谢源源一缩脖子,顿时不说话了。
闻折柳轻轻地从中空的十字架里抽出那卷小小的纸条,然后十分仔细地慢慢展开。和前三天得到的残诗有所不同,最后一页的边角裁得整整齐齐,这不像是撕碎的,倒更像是小心剪下,然后仔细保管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