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户部的这些时日,顾锦瑟熟读法律,对这里的律法大多了解些,大街小巷都没有摄像头,打了人不会有人发现。
顾锦瑟浩浩荡荡出门了,心中忽而荡起一股意气,雄赳赳气昂昂。
今日赴宴,不仅有三皇子,还有明相。听闻是一位退休的老大人过生辰,陛下略有些赏赐,这个年代高寿者不多,确实值得庆贺。
吞吞打探好路线了,尤其是三皇子这等纨绔之徒,必会喝酒。
说起三皇子的事情,吞吞口若悬河,说了许多,赵家吃着大姑娘的人血馒头,背地里一直对明相不耻,觉得她是奸生子。明相幼时,差点就被赵家弄死了,一口唾沫就能将小孩子淹死。
去岁明相拜相,德妃的态度三百六十度大转弯,就差将人家当作菩萨般供起来。
让人不耻。
顾锦瑟不耻,她是一现代人,思想包袱没有那么重,但对这样的渣亲戚,还是远离些。
她问吞吞:“你不害怕吗?”
“怕什么,又不是第一回了。”吞吞习以为常。
顾锦瑟跌破下巴,“明相也干过?”
“干过几回,小的时候在宫里,明相领着我与赤玫吐吐几人蹲在三皇子下学的地方,逮住后一顿好打,陛下知晓是明相做的,素来不在意。”吞吞应对如流,不就打架,谁不会呢。
某人以为惊天动地,殊不知不过是人家玩剩下的。
两人蹲在巷子里咬着煎饼,你一口我一口,等到亥时的时候,人出来了。
先用绊马索将马绊倒,一声巨响,马车里的人摔了出来,几人匆匆收回绊马索,接着一桶桶粪水泼了上去。
侍卫们大喊,拔刀警惕,三皇子吓的缩在马车里。
顾锦瑟数到五十的时候,侍卫们开始骂骂咧咧,浑身腥臭,三皇子也开始骂人了。
藏在暗处的侍卫拿起弹弓,精准射击三皇子,月黑风高,对方仓皇不已,被石子砸的人哎呦哎呦几声,侍卫们不知所措,在地上干站了须臾,三皇子怒喝:“快拿下刺客。”
暗地里的人笑得肚子疼,吞吞惊讶,“您这招不错啊。”
压根不用打的,就能收拾人。
顾锦瑟摆摆手,“小玩意罢了,我们回去吧,再有下回,还这样揍他。”
趁着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两人悄悄溜了,三皇子又疼又羞,几乎就要躺下了,确认没有危险后,被人抬着回府上。
明祎闻讯赶到三皇子府,进门就闻到一股臭味,脚步微顿,掩唇之际,唇角弯弯,想笑,生生忍住。
三皇子在沐浴,洗了□□回,那股臭味还是洗不掉。
屋内外都是臭味,伺候的婢女们面露土色,很想逃离。明祎站在屋外不语,管事说被袭击的事情。
明祎问:“殿下可有伤到哪里?”
“都是些皮外伤,只是……”管事欲言又止,面色十分难看。
“既然无大事,我便走了。”明祎不想进去,掩鼻后匆匆转身。
屋内穿来三皇子的怒斥声,她蓦地笑了,踏着满天星辰登上马车,吩咐车夫:“去顾府。”
夏夜没有风,坐在车内,有些憋闷,掀开车帘,星辰璀璨,夏日的夜让人很温暖,没有冬日的刺骨。
马车在顾府门前停下,顾锦瑟在院子里吃晚饭,与吞吞坐在一起,不分主仆。
吞吞似小跟班似的对顾锦瑟今夜的举止佩服得五体投地,顾锦瑟挑眉,道:“我不打架,但也可以教训他。”
明祎站在门口,怔怔地看着灯火下的少女,夏夜温度高,周身都很舒服,心头生出一股暖意,微弱的光下,少女肌肤雪白,青春勃发。
明祎没有进去,转身走了。
有些不习惯,终于有人为你做些事情,虽说微不足道,却令人心暖。
这么多年来,除了阿娘,终于为她出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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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赴宴回家被人浇粪水,砸石头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就连足不出户的顾夫人都听到些风声,拉着家里的八卦大使问清楚。
吞吞略去自己的丰功伟绩,将战绩交给了不知名的好人甲乙丙丁,顾夫人听得今日多吃了一碗饭。
顾锦瑟继续捣鼓自己的甜点,一日一餐地往官衙送。
送了几日后,吞吞回来说:“最后那位姑娘也不见了,对方似乎知晓朝廷的动向,这回是引君入瓮,失败了。”
十九个姑娘都不见了。
饶是觉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顾锦瑟也有些害怕了,“明相会不会挨训?”
吞吞伸出两根手指头,“明相都被骂过两回,再有第三回,相位都不保了。”
顾锦瑟愈发觉得这是冲着明相来的,她解开围裙,“我去找明相。”
“您去了也没什么用处啊。”吞吞不看好她。
顾锦瑟却解释:“你家丞相吃了三回憋了,说明对方对她很了解,要么就是有内应,我去办,没有内应,对方不了解我,你说,胜算会不会大些。”
吞吞一合计,加上前几日对这位小公子佩服得五体投地,心中有些动容了。
“我与丞相都定亲了,我去帮帮她,也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顾锦瑟打定主意了,这个时候不帮丞相就说不过去了。
她看过那么多电视剧,总有些用处的。
顾锦瑟心口悸动,换了衣裳悄悄从后门出去,一路疾驰去官衙。
到了官衙前,下车进入,遇见同僚,笑着打趣道:“听说你家妹妹来京了,改日让我们见见,我等还未成亲呢,你小子运气好,我等望尘莫及啊。”
顾锦瑟莫名,“你们从哪里听来的?”
“咦,他们都在传这件事啊,怎地,是传错了吗?”同僚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顾锦瑟低笑两声,打了马虎眼,匆匆去找明祎。
明祎在与下属说话,冷若冰霜,下属们站在原地话都不敢说,见到明相未婚夫婿来了,一个个溜之大吉。
明祎见她来,抿嘴一笑,“你怎么来了?”
顾锦瑟询问进门的事情,明祎唇畔的笑立即戛然而止,“是顾侍郎说的,说余杭来信,我眼下无暇分身,此事暂且不论。”
明祎焦头烂额,眼下乌青,一看便是几日未眠。顾锦瑟松了口气,“既然都这样传了,对方肯定等着这个顾锦瑟进城,不如找一功夫好的姑娘代替,到时等着对方来,你觉得如何。你放心,我不会上去的,阿娘晓得会打断我的腿。”
明祎掂量一番,心乱如麻,顾锦瑟双眸清湛,大有信心,她颔首道:“好,我让人去办。”
“不,明相,你身边有内应了,我来办,你不要过问,什么事都不要问,我来办。”顾锦瑟拒绝道。
明祎拧眉,顾锦瑟绕过桌案至她面前,“你十七岁的时候在做什么?”
“跟随太后入朝,面对棘手的难事常常整夜不眠。太后说我太过耿直,不懂得取巧,后来一月间我不做事,跟随太后身后,观她如何处事。”明祎想起过往,心中升起一股郁气,那样的滋味太难受。
孤立的滋味尝试过,也就罢了,迎难而上的滋味,更加煎熬。
“不瞒你说,除了那年失足落水外,我过的都很好。我走的路顺风顺水,未曾经历磨难,就说明我的运气很好,前有阿娘庇护,后有你照应。不如你相信我的运气,如何?”顾锦瑟摊开自己白嫩的一双手,“相信我,明相。”
明祎看着她,忍不住甜甜微笑,她很羡慕顾锦瑟运气,还有乐观的心态,“好,你去试试,我给你安排合适的人选,记住,出门不可单独一人,将吞吞带上。”
“好,你将案卷给我,我晚上回去看看。”顾锦瑟点头。
少女清澈的眸子极为纯净,明祎心揪了起来,和她相比,自己实在是太过肮脏了。
“不了,你在这里看,不明白的问我。”明祎朝她微笑,话出口,只见少女松了口气,皮肤白得晶莹透明,未施粉黛,纯上还有淡淡的粉色,漆黑分明的眼神愈发大了,显得五官格外精致夺目。
忽然间,她觉得上进的女孩美丽极了,用自己的薄弱的力量为她筑起一道坚固的墙壁,自己都那么危险,还要为她四处筹谋。
顾锦瑟身上有一股吸引人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