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脾气上来了。明祎莫名发笑,车内一路无言,到了城门外就见到几名衙差拉着一人。
是王莨。
王莨衣衫褴褛,手脚都绑着铁链,走路一摇一晃,十分凄惨,单薄的脊背似乎被什么东西压垮了。
两人下车,背后映着阳光,坚硬的背脊岿然不动。
顾锦瑟看着那抹人影,心中激动,衙差拖着王莨走,嘴里骂骂咧咧,腿脚似乎不好了。
“她的腿被打断了吗?”顾锦瑟奇怪。
明祎说道:“那十九名姑娘的父母找人打断的,他们和你一样觉得她该死。她不仅腿断了,也成了哑巴,不会说出你的秘密。顾锦瑟,她有办法让你身败名裂,却没有去做。”
“她活着,一定很难受。”顾锦瑟心口起伏,死突然成了奢侈,她问:“这样的人会想过寻死吗?”
“或许会,或许不会。”明祎回身看着夏日骄阳,眼眸微眯,似乎回到多年前,王莨冲到她的面前替她挡住棍棒。
这么多时日以来,她想清楚一件事,便是:权势改变了一切。
两人看过须臾,艰难行走的王莨突然回眸,似是看到了她们,停下脚步,很快,衙差催促她快些走。
“她能活下去吗?”顾锦瑟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
“可能会死在半路。”明祎揣测。
顾锦瑟不说话了,回身钻进马车,天气太热,有些熬不住了。
回到顾府,已是午后,顾夫人醒了,躺在凉椅上乘凉,见到顾锦瑟又闭上眼睛,装作没有看见。
“阿娘,你对我很不满吗?”顾锦瑟叹气,“您这是自己要和离,怨恨不到我呀。”
“阿瑟,坐下。”顾夫人直起身子,指着一侧的小凳子,“我们母女好好说说话。”
明祎瞧着慈祥的顾夫人,觉得有趣,也寻了凳子坐下,准备看热闹。顾家母女,分明是一对奇葩。
“阿瑟,我是因为你才看清你爹的为人,说明你才是破坏我们夫妻感情的因素。你说,我是不是该生你的气?”顾夫人唉声叹气,“你说女儿是母亲的小棉袄,可我觉得你就是来讨债的,故意破坏我们夫妻感情。”
“夫人这么一说,好像是有几分道理。”明祎附和。
顾锦瑟瞪她:“你别火上浇油了,关我什么事,他性子不好,又不是我指使的。”
顾夫人叹气,觉得这个儿媳妇可交,旋即对她说道:“你觉得是不是很有道理,我要是不生她,是不是就没有今日的倒霉事?”
明祎微微一笑,“当初就不该生下她。”
“好了,我心中一口气出了,阿瑟,我后日离开,一别怕是要许久不能相见,想哭可以痛快哭一场。”顾夫人神色忧郁,伸手摸摸女儿的额头,心生怜爱,“记住啊,好好听明相的话,我给你寻了一个后路,你舅父说你将来若是和离,他就将自己的儿子娶你,等你十年呢。”
明祎唇角的笑意止住。
顾锦瑟偷着笑,悄悄去看明相,果然,不高兴了。
“阿娘你先处置好自己的事情,我要不陪你回去一趟可好?祖父是何等性子,你应该知晓,我怕您与舅父招架不住。”
“不会,他来京城了,我正好回去和离,与他错开,好得很。”顾夫人轻松地舒了口气,拍了拍女儿的胳膊,“要不然我与明相为何将婚期提前?外人都以为我顾家是冲喜,以为你命不长久,我呸、就是单纯不想被你祖父破坏而已。”
“不是冲喜……”顾锦瑟石化了,呆了又呆,“我以为、我以为命不长久了,阿娘,你也诓我。”
“我没有诓你啊,是明相说提前婚期,她没有说原因吗?”顾夫人心中揣揣,旋即甩锅给明相。
明祎微怔,说道:“我没有说冲喜,更没有话说你身子不好,不过忘了与你说顾老上京来了。”
顾锦瑟:“……”被自己的娘与妻子联合耍的滋味可真好啊。
顾锦瑟气得回屋去了。
半日没有理会明祎。
晚上两人中间又摆了一碗水,别说做不可描述的事情,就连手牵手都不行。
婚后第三日要要回门的,明祎无父母,皇帝早有叮嘱,回门去拜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