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是不是脑子不好?”顾锦瑟长吸一口气,站在深山中,空气新鲜,呼吸都觉得畅快许多,她叉腰说道:“你说说,最该愧疚的人都死了,其他人都是逼死她的帮凶,这是哪门子的愧疚。”
“好像是有那么几分道理。”明祎笑了,迎着秋阳,浑身上下都觉得舒服。
她由衷而笑,面容雪白,似一副绝美的美人图。看着她的顾锦瑟在想,如果有美图秀秀,那明祎一定是最美的。
两人继续往上爬,走走停停,饶是山中清凉,三人身上也是汗水湿透脊背。
停在一处山石上,明祎坐了下来,“陛下带我来过几回,我当年爬山的时候在想,为何要将人埋得那么高。陛下说阿娘喜欢看高处的风景。其实我阿娘是在看云,他自以为懂我阿娘,实际呢,什么都不懂。”
顾锦瑟好像被内涵到了,低笑一声。赵大姑娘葬在山顶,有人专门看着,三人到达山顶,坟旁有一间竹屋,守坟人是一妇人,四五十岁了,穿着一身灰色的布衣。
“姑娘来了,这是姑爷吗?”对方显得很欢喜,从屋内匆匆走了出来。
明祎见她执晚辈礼:“姨娘。”
妇人握着明祎的手,上下打量着顾锦瑟,不住夸赞:“长得可真好看,多大了。”
明祎说道:“十七。”
“啊、十七、才十七岁阿。”妇人诧异,慈善的面目上涌现几分勉强,“女大三抱金砖,也是好。”
“三块半的金砖,不错。”明祎微笑道。
妇人笑不出来了,怪道:“你二人怎么认识的?”
“考场认识的。”顾锦瑟终于说话了,按住明祎的手:“您不要听她胡说了。”
妇人将三人迎进屋,一面打听着顾锦瑟的家世,当听到余杭顾家的时候有些想不起来,待坐下后明祎说道:“她是顾止家的孩子。”
“那个小子啊,他爹可不是什么好货。”妇人自顾自说道,一面从小炉上提着水壶冲茶,“顾止太老实了,他爹太狡猾,后来听说走了,怎么又回来了。”
“科考。”明祎代答。
冲过茶,静静坐下,竹屋清幽,处处透着竹香,沁人心脾。
顾锦瑟委婉询问祖父怎么个坏法。妇人瞪她:“你不知道?”
顾锦瑟莫名,明祎说道:“当年,顾老弹劾赵府养女不贞,赵老大人才会气死的。”
顾锦瑟:“……”
她努力平缓自己的心情,不自觉开口问明祎:“我们之间有血海深仇吗?”
“和你有什么关系,我就是觉得奇怪那个老东西怎么养出你这么白净的人儿,对了,花奴,你什么生孩子,你放心,我到时肯定会下山照顾你的。”妇人贴心道,看着顾锦瑟的目光中透着满意。
冷不丁地提到生孩子,两个当事人都是面红脖子红,尤其是顾锦瑟摸着自己的脸颊,讪笑道:“我听明相的。”
“姨娘想多了,我暂时不会要孩子的。”明祎低头喝茶,以前来的时候催成亲,这回好不容易成亲了,又来催生孩子。
若是生了孩子,会不会催生二胎三胎。
明祎莫名打颤,夫人挑眉不高兴,“你有孩子,你阿娘……”
“对了,术婧月要回来了。”明祎立即打断妇人的话。
“她嫁人了,还回来做甚?”妇人挑眉,有些厌恶。
明祎淡笑:“嫁给永平侯府世子,二婚配鳏夫。”
妇人笑了,扯了扯唇角,干笑道:“很配,你让我下山吗?我告诉你哈,我脾气不好,出了事你担着。对了,姑爷,你可有妾?”
顾锦瑟听八卦听得正起劲,蓦地瓜落在自己身上,应接不暇,明祎则说道:“不生,要生您让自己生去,对了,德妃娘娘病了。”
“死了吗?”妇人讶然,“若是死了的话,我给她烧几注清香,没死就不要告诉我。”
顾锦瑟不敢插话了,莫名嗅到一股火药味。
一番交谈下来,顾锦瑟知道妇人是谁了。她是赵姑娘的婢女月长,整件□□的目击证人,性子火爆,不大好热。
竹屋后是一片菜园,种了许多菜,还有些鸡鸭,树下牵着一只山羊。
自给自足。
月长领着明祎去摘菜,顾锦瑟跟上前,月长挥手道:“你别跟着,都是女子的活,你不懂。”
“一起来吧。”明祎朝顾锦瑟勾勾手,“干站着也是干站着,你会做菜不?”
“不会。”顾锦瑟摇首,她会吃,会指点,就是不知该怎么做。
明祎一脸嫌弃,但还是拉着她摘豆角一类的蔬菜,最后,吞吞逮了一只鸡煲汤。
煲汤的时候,明祎领着顾锦瑟去阿娘坟前祭拜。
斯人已逝,记得的人很少,皇帝记得、明祎记得、月长记得,就连父母都已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