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些啊、曾有耳闻,叔父,听侄儿一言,切勿在背后言论,都已瞒了二十多年了,陛下必然不会高兴的。您想做出头鸟吗?这件事烂在肚子里,若有好友也在背地里议论,你也劝他们莫要再说。陛下极重名声,你们作为臣子应该三缄其口。”顾锦瑟忧心忡忡,这么大事情掀开,不知道明相会不会受到攻击。
那时明相还小,言语伤害程度小,如今她独当一面,又是重臣,污言秽语,哪里还挡得住。
她沉吟下来,顾侍郎脊背生汗,“你这么一分析,也是对的,我回家后让家里听到这些事情莫要再意,侄儿啊,你日日跟着明相,若有动静,一定要先告诉叔父啊。”
“这是自然,大家都是一家人,您放心。但叔父,您切勿再与旁人说起。”顾锦瑟面露忧愁,这件事太可怕,涉及至尊的秘密,便是国事。搁在现代,全网禁言啊。
顾侍郎下车离开,顾锦瑟目睹他登上自己家的马车,深深吸了口气,唤了吞吞上来,先问传言一事。
吞吞不隐瞒,说道:“从宫里传出来的,口口相传,从皇后丧事开始就已经在传了。顾侍郎的消息来得晚了些,眼下,重臣之间都在相传。”
顾锦瑟冷了脸色,“我要你干什么的,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告诉我。你好意思拿我发的月钱吗?”
“您没问啊,再者,才开始传了,现在刚传到二等家族中间,再过七八日,三等家族传完了,满城皆知,你再生气也不迟啊。”吞吞嬉笑道。
“你……”顾锦瑟气得说不出话来,发挥老板的特权,“这个月的月钱扣一半。”
沉稳的人终于跳了起来,“哎呦、哎呦,我再也不敢了,求您饶我这回,是明相说瞒着您的,您去问她呀。”
顾锦瑟不理会,吩咐车夫加快速度回顾家。
一路上,吞吞哀求加甩锅明相,顾锦瑟始终保持沉默,到了家门口,车刚停稳,自己就跳了下去。
吞吞都快要哭了。
书房外有许多人,络绎不绝,有些是幕僚,有些前来说事的朝臣,无奈下,她只好先去见月长姨娘。
姨娘还在生气,但在纳鞋底了,见到顾锦瑟也笑了,“姑爷来啦,您放心,我不会和花奴置气的。”
“姨娘,我想知晓些细节,关于赵大姑娘。”顾锦瑟情深意切。
月长略惊,不得不看向她,“姑爷在说什么。”
顾锦瑟力争最寻常的语气将传言说了出来,忐忑地等着月长姨娘的暴怒。
不想,月长反而温和地看着少年人,解释道:“我家姑娘教养很好,奈何权势逼人。”
“我知晓,我问的是赵大姑娘是自尽还是他杀?”顾锦瑟语气极其认真,态度虔诚。
月长哼了一声,“我家姑娘就算为了花奴也不会轻易自尽的,最多被休弃罢了。她有家产,就算受尽白眼也会好好将花奴养大的。”
“哦,那就是他杀,谁杀的?”顾锦瑟明白慈母心,尤其是明相还小,本就处于有母无父的状态,倘若再失母,孤苦无依,非慈母所为。
可明祎对待所有人的态度都很平和,你惹我,我也不生气,更不会与计较,实在看不出谁下手的。还是说,这么多年来还没有找出凶手。
怎么看都像是后者。
月长阖眸,不说话了。
顾锦瑟继续套话,问东问西,月长一反常态不说话,顾锦瑟不肯放弃,故意说道:“明相对太子为何那么讨厌?当年过继的时候,太子还小,压根不知道情况,明相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过分?”月长睁开眼睛,瞪着顾锦瑟:“不知道内情就别说话,你知晓当初怎么过继的吗?你又知晓过继后怎么样。”
顾锦瑟被骂后没有自暴自弃,反而笑吟吟开口:“那您说说,教我知晓些内情?你不晓得外面的传言都传开了,我也是怕明相伤心,我想去安慰,可又不知该如何安慰,您说,我该怎么办。”
少年人低声叹气,态度虔诚极了,月长一时心软,不住开口:“确实都是他的错。”
顾锦瑟点头,他就是狗皇帝!
“当年啊,花奴病了,将军不在,老夫人偏爱二房,我家姑娘请来的大夫不济事,治不好花奴的病,姑娘着急。我跟着也急,听说城外有一大夫擅治小儿疾病,我便主动带姑娘出城。你想想,留在家里是等死,出城尚有一丝希望。花奴是姑娘的命,更是我的命。”
“姑娘听了我的劝,让人套了马车,我们一道出城。说来也是奇怪,出城就遇到刺客,刀剑无眼,我们吓的不知所措。后来是他的随从救了我们,不仅救我们的命,更请了太医来治病。”
“你说,这么好的人上哪里找去。没想到,是个恶人。唉,花奴病好了,活蹦乱跳,在别院里过生辰,我家姑娘饮了两杯酒,他来了,将我们都赶了出去。”
“后来,姑娘想寻死,花奴不懂事,哭呀哭呀,那回后,她就怀了太子殿下。”
顾锦瑟:“……”一击就中啊,命中率真高。
“我家姑娘心软,不忍心将孩子打了,瞒着将军府和赵家就将人生了下来。将军母亲那个老东西不在意我们家姑娘,素来不问,赵老来见后问过几回,姑娘都说是下人的娃娃。后来,姑娘让他将娃娃带走,放在她的身边迟早会出事。”
“那人也带走了,姑娘哭了许久,事情也就过去了,后来,那人不死心,总是来寻姑娘,不知怎地,被顾老头发现。将军七年未归,在边境娶了当地富户的女儿,生下长子,喜报早就传了回来。偷.情的事情揭开后,赵老被气死,将军府的老婆子代子休妻,赵家颜面尽失,不断来训骂姑娘。这些都是小事,后来啊,太子来了,给花奴带了果子。”
“太子走后,姑娘就不行了。我虽是奴婢,可明白到底怎么回事,那位高兴的时候说爱,不高兴的时候翻脸不认人,就可以杀了你。”
顾锦瑟震惊,“是陛下动手的吗?”
“花奴说是皇后,可是我左想右想都不对劲。他是何许人也,怎么会让自己的妻子去找情人的麻烦,姑爷,你想想,我们住在哪里,皇后会知晓吗?我觉得不是皇后,但花奴坚持认为是皇后。她说她相信他对姑娘的爱是真的。”月长凝眸,思绪回到多年前,“我不相信他对姑娘有感情,你看花奴的时候眼里有光,是明明白白的高兴,他没有。我觉得他喜欢的是姑娘的脸、姑娘的身子。”
太露骨的话让顾锦瑟不知该如何接下去,这种剧情搁在民国剧里要多狗血就有多狗血,皇帝无权、太后掌权,皇帝多少是要看皇后脸色的,没有本事还来偷腥,真是让人恶心。
若是皇后做的,最多算是狗血剧,若是皇帝做的,就是渣男了,不仅狗血,更让人恶心
但由此可以看出,太子与赵大姑娘的死绝对脱不了关系,难怪明相会不喜欢自己的弟弟。
顾锦瑟撇嘴,自己倒霉遇到顾锦桓这样的渣男弟弟也就罢了,没想到明相也是同道中人,真是登对的一双人。
了解到大致剧情后,顾锦瑟回自己的卧房了,吞吞蹲在门旁唉声叹气,春月奇怪:“您叹什么气呢?”
“主事扣我半个月的月钱了。”吞吞抬不起头了。
顾锦瑟表示自己没有听到。
秋日阳光大好,顾锦瑟搬了躺椅,拿着毯子睡在阳光下,唤来吞吞:“给你将功折罪的机会,去打探一下此事的进展,不必告诉明相,吞吞,你要知晓我对明相的心意,你再要瞒我,我大可将你赶到外院,月钱对半。”
“主事,您可真是大好人呐,您放心,这回,我绝对给你最新的消息。”吞吞欢天喜地,立即从地上跳了起来。
顾锦瑟顿了一息,哀叹一声,躺下休息。
午时过了三刻,日头在头顶上,明祎回来了。
瞧见晃悠的躺椅,舒服极了,她就这么看着躺椅上下上下晃悠,顾锦瑟小脸被太阳照得通红,可见舒服极了。
深秋已至,沐浴阳光,也算是养生了。
顾锦瑟瞧见她,笑容有些微妙,“你回来啦。”
明祎饶有意味的俯下身子,对视她飘忽的眼睛,“阿瑟,你慌什么?”
“阿瑟不慌。”顾锦瑟直起身子,额头碰到的额头,呼吸喷洒在鼻尖,那一息,她吸入的好像明祎吐出来的气息。
暧昧!
顾锦瑟没动,明祎凝着她,阳光照再两人的侧脸,温暖了身子。
“阿瑟似乎很慌呀。”明祎眯着眼睛,目光微下移,心绪跌宕起伏。顾锦瑟伸手捂住她的眼睛,“你往哪里看,呀,你变坏了。几月前,你可是动不动就脸红、咦、不对,你现在还是会脸红,但眼睛会乱看了。”
明祎坦然承认:“和阿瑟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