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小简听见这话和这语气,心里就是一咯噔。
她的表情变化钟携自然是看在眼里的——就算是范小简当着她面儿告状也没事儿,她就等着黎荀落骂她呢,这几天也不知道是怎么的,黎荀落生气骂她两句,她反而觉得浑身舒坦。
察觉到范小简脸色不对,钟携皱皱眉,将手机拿了过去。
手机里头有黎荀落的半句没说完的话,“……太忙了,这几天就剩下最后一部分结尾的稿子没写完,她非要出院你让她出吧,照顾好就行。”
钟携静静地听着,到了最后,她听着黎荀落那边安安静静只剩个呼吸的声音,脸上还能攒出一个笑脸来,说,“就没了?”
“钟携?”黎荀落显然一愣,旋即笑了,说,“嗯,还有什么?好好照顾好自己。”
钟携那一下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一个硕大的拳头死死捏住,紧的她一瞬间冷汗遍布全身。
然后她笑着和对面说,“好。”
电话挂断。
钟携和范小简彼此相顾无言。
范小简瞬间红了眼眶,磕磕绊绊的说,“姐……”
钟携扶着床头,静了一会儿,然后狠狠的喘了两口气,激的从气管到胸膛一直到肺都是疼的。然后她说,“你落落姐有多久没来过了?”
范小简算了算,咬着嘴唇说,“得有半个月了,说是年底赶工忙……姐,你也了解她们编剧这行,到年底就是……”
钟携摆摆手。
然后她说,“算了。”
范小简的话戛然而止。
钟携又躺了回去,盖住眼睛说,“这院我不出了。”
范小简期期艾艾的探头看了看,半天看见从钟携眼角落下的一道水痕。
她在床头等了会儿,还是垂头丧气的走了。
本来不是好好地吗?怎么一扭脸又闹别扭了?能因为什么啊?
*
团队最后给钟携安排的,把重伤过后的第一次亮相交给了水果台,作为压轴嘉宾出现在大家面前,唱最后一首慢歌。
钟携从前学习的时候,也练习过声乐,这首歌因为考虑到她身体缘故,也算是精挑细选过的,而且半开麦,不可能发挥不稳定。
当天,处在后台,钟携已经化完妆,一个人呆在休息室里头,面无表情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墙上时间正好,她登台时间是跨年前五分钟,现在已经十一点五十分整,黎荀落也已经足足二十天没再出现在过她面前了。
“姐,该上台了。”范小简在后头小声的喊,这几天钟携一直低气压,是个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可谁都不敢多说一句话,就连范小简也不敢。
黎荀落一失踪,整个人真的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家里不回,猫也交给了朱霜帮忙养着,整整二十天,就好像没人见过她。
钟携点点头,任由范小简帮她提着裙摆,在工作人员搀扶下等待着登台。
上台前所有工作人员都捏了一把汗,范小简在底下更是出了浑身的汗,不停的盘旋在后台和监控周边,生怕钟携在顶上出现一丝一毫的问题。
然而属于钟携的红色灯海十分瞩目的几乎贯彻了整个观众席,轻歌轻缓神情,也不知道是怎么的,在听到那句‘逝去的往昔已不可追忆,曾活着的爱人啊还低声在耳畔问着油盐柴米’的时候,范小简也没来由的满眼的眼泪。
最终,以一声低低的长叹,钟携将这首《爱人已逝》完全演绎。
没人看到钟携低垂的睫毛之下深深藏住的泪意。
台下一片哭喊,嘶喊和最后低低合唱的尾音。
在下台之后,她就把话筒扔到了一边儿,说,“这破歌儿谁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