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如故纹了半身莲花在身上。
从大腿、腰·臀而起,纹身沿挺拔脊柱和劲瘦腰线盘旋而上,直到左胸前。
但他纹绣的却不是盛放的莲花,而是含苞待放的清荷。
清水、青页、白石、绿蕊。
满塘活灵活现的晚春风荷,叫人总不免疑心,这纹身会随风而动。
……但缘何如此逼真呢?
那枝蔓处处浮凸,栩栩如生,应该不是一句“妙笔丹青”所能解释的吧。
“师兄亲手为我绘的。”注意到众人视线,封如故厚颜笑道,“手可巧?”
桑落久忙移开眼睛,解了衣服,披在封如故身上。
一旁的如一眸色深暗了一瞬,抓握在剑柄上的手指发力收紧。
……佛家戒嗔,嫉妒之心更是业障。
察觉自己心思浮乱,如一默诵了一段《大庄严论经》,念到“毕竟必别离,以是因缘故”时,心念又是一动,只是面上不显罢了。
被众人围住,本欲抽身而退的小孩儿红了一双眼,瑟瑟抖动。
罗浮春喝问:“你是哪一堂的弟子?为何深夜闯入别馆?”
小孩儿吓得说不出话,只是拼命摇头,泫然欲泣,一副死期将近的表情。
一旁,封如故伸了个懒腰:“等了你这许久,再不出来,我都要泡烂了。”
此言一出,四下皆惊。
就连如一也多看了他一眼。
桑落久诧道:“师父,您说要留宿在此,是为了……”
“文三小姐的死,显然是冲着我来的,不过是要逼我下山罢了。”封如故靠在屏风边,懒散道,“用唐刀的shā • rén者既然有能力在文始山来去自如,这里又是他的最后一站,我留在这里,说不准能见他一面呢。”
罗浮春骇然之余,渐渐明白过来,一把捉住那小道士前襟:“是你杀了你家三小姐?”
话音未落,他便被封如故一掌拍上了后脑勺。
“呆子。”封如故道,“你在这里胡乱揣测,不如进去捞了尸体看一看。”
“……尸体?”
封如故再次语出惊人:“文三小姐香躯便在里头,仔细照看着,万勿唐突了。”
罗浮春急急转入屏风内侧。
只见月光之下,真有一具无头女尸,面朝下倒在冷泉之中,腔子里的血都流干了,前襟上绽着大片大片血迹。
女尸身上穿的是浴衣,盘扣精细,上头描着银凤。